九月的陽光透過教學(xué)樓巨大的玻璃窗，灑在熙熙攘攘的走廊上，空氣里彌漫著新學(xué)期的喧囂和躁動。丁程鑫斜倚在走廊盡頭的窗邊，單肩挎著書包，眼神懶散地掃過面前幾個穿著籃球服、神色恭敬的男生。

學(xué)生“丁哥，下午放學(xué)后體育館那邊……”

一個高個子男生開口道。

丁程鑫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他不太耐煩聽這些瑣事，目光隨意地在人流中逡巡。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以一種近乎沖刺的速度從拐角處閃出，直直地撞向了他！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書本和文具散落一地的嘩啦聲。

丁程鑫被撞得晃了一下，眉頭瞬間擰緊。他身后的幾個男生立刻炸了毛。

學(xué)生“喂！你他媽不長眼睛??？敢撞我們丁哥！”

剛才說話的高個子男生一個箭步上前，氣勢洶洶地推了那個撞人者一把。

被推搡的人踉蹌一步，差點摔倒。他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fā)白的校服，身形清瘦，此刻正低著頭，飛快地蹲下去撿拾散落在地上的書本和試卷，對那聲斥責(zé)恍若未聞。他的動作急切，甚至帶著點狼狽，仿佛在追趕什么稍縱即逝的東西。

馬嘉祺“對不起?！?/p>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沒什么情緒，像石子投入深潭，只有短暫的漣漪。他甚至沒有抬頭看被撞的人一眼。

丁程鑫原本醞釀的怒火，在對上那人低垂的、露出一截白皙后頸的側(cè)影時，莫名地滯了一下。那雙正在快速撿拾東西的手，指節(jié)分明，修長卻沒什么血色。這人……好像沒見過。

他抬手，攔住了還想繼續(xù)發(fā)作的高個子男生。

周圍看熱鬧的學(xué)生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誰不知道丁程鑫是這所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家世好，長得帥，打架更是狠得出名，是公認(rèn)的不能惹的存在。這新來的（或者是眼瞎的）居然敢撞他，還這么“敷衍”地道歉？

丁程鑫向前走了一步，锃亮的球鞋踩在了一張掉落的草稿紙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依舊在埋頭撿東西的少年。

丁程鑫“嘖”

他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嗤，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卻又糅雜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丁程鑫“新來的？道歉這么沒誠意?！?/p>

蹲在地上的身影終于頓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

那一刻，丁程鑫覺得走廊里嘈雜的聲音似乎瞬間遠(yuǎn)去了一些。

那是一張極其出眾的臉。皮膚很白，鼻梁高挺，唇形薄而色澤淺淡，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眼尾微挑，瞳孔顏色偏淺，像是蒙著一層薄霧的琉璃，清亮，卻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和……疲憊？一種與這個年齡不符的、深埋著的倦意。

少年看了丁程鑫一眼，那眼神很快，沒什么焦點，隨即又落回地面，繼續(xù)收拾最后幾本書。

馬嘉祺“已經(jīng)道過歉了。”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只是語速稍微快了一點。

馬嘉祺“麻煩，抬一下腳。”

他指的是丁程鑫踩住的那張紙。

丁程鑫挑了挑眉。有點意思。他非但沒抬腳，反而微微用力，將那張印著復(fù)雜公式的草稿紙碾得更皺。

丁程鑫“我說，你的道歉，沒、誠、意?！?/p>

他一字一頓地重復(fù)，帶著明顯的刁難。

少年撿起了所有能撿的東西，站起身。他比丁程鑫略矮幾分，身形也更清瘦，但脊背挺得很直。他再次看向丁程鑫，這次目光對上了。

馬嘉祺“那你想怎么樣？”

他問，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眼神下意識地往走廊墻壁上的掛鐘瞟了一眼。

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丁程鑫的眼睛。

他在趕時間？丁程鑫心里那股被無視的不爽又冒了出來，還夾雜著一絲被挑起的、貓捉老鼠般的興味。

丁程鑫“我想怎么樣？”

丁程鑫重復(fù)著，忽然勾起一邊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友善的笑。他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到丁程鑫能看清對方纖長的睫毛和淺色瞳孔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他伸出手，不是去推搡，而是精準(zhǔn)地、帶著力道地攥住了少年纖細(xì)的手腕。

觸手一片微涼，腕骨硌人。

丁程鑫“我說了算?！?/p>

丁程鑫盯著他的眼睛，宣告。

手腕被攥住，少年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試圖掙脫，但丁程鑫的力氣極大，那桎梏紋絲不動。他眉頭微蹙，清冷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是顯而易見的慍怒和……一絲焦急？

馬嘉祺“放開。”

他壓低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丁程鑫“不放，又怎樣？”

丁程鑫湊近了些，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丁程鑫“你趕時間？求我啊，求我我就讓你走。”

他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廓，少年猛地偏過頭，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一點薄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別的什么。

馬嘉祺“無恥。”

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丁程鑫“呵”

丁程鑫笑了，覺得他這副強忍怒氣的樣子比剛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生動多了。

丁程鑫“還有更無恥的，想試試？”

周圍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發(fā)展……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丁哥平時遇到這種冒犯，要么直接冷臉走人，要么就讓手下人“處理”了，今天怎么還……玩上了？而且，那個轉(zhuǎn)校生（他們現(xiàn)在確定這肯定是個新生或者轉(zhuǎn)校生了）長得是真好看，即使現(xiàn)在被丁程鑫這樣刁難，那份清冷倔強的氣質(zhì)反而更突出了。

學(xué)生“丁哥，快上課了……”

旁邊有小弟小心翼翼地提醒。

丁程鑫像是沒聽見，他的目光落在少年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節(jié)，以及他懷里抱著的那摞書最上面一本——封皮上寫著清秀有力的三個字：馬嘉祺。

馬嘉祺。

丁程鑫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馬嘉祺再次試圖抽回手，這次用了更大的力氣，眼神里的冰層加厚，冷得瘆人。

馬嘉祺“我再說一次，放開。否則……”

丁程鑫“否則怎樣？”

丁程鑫饒有興致地問，手指甚至在他腕骨上摩挲了一下，觸感細(xì)膩，讓他有點不想松開。

馬嘉祺抿緊了唇，不再說話，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那眼神里有厭惡，有憤怒，還有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孤狼般的狠戾。

丁程鑫心里微微一動。

就在這時，上課預(yù)備鈴尖銳地響了起來，打破了走廊里凝滯的氣氛。

馬嘉祺像是被這鈴聲刺了一下，身體又是一僵，看向丁程鑫的眼神更加急切。

丁程鑫看著他眼底那抹無法掩飾的焦灼，忽然覺得沒了意思。他松開了手。

力道驟然消失，馬嘉祺因為慣性微微后退了半步。他立刻抱緊懷里的書，看也沒再看丁程鑫一眼，轉(zhuǎn)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急，幾乎是跑著沖向高二年級的教學(xué)樓方向，單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

丁程鑫站在原地，捻了捻剛才握住馬嘉祺手腕的指尖，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涼的觸感和清晰的骨感。

丁程鑫“馬、嘉、祺?！?/p>

他這次低聲念了出來。

學(xué)生“丁哥，那小子太狂了，要不要我們……”

高個子男生湊過來，做了個手勢。

丁程鑫瞥了他一眼，眼神恢復(fù)了平時的冷淡。

丁程鑫“不用。”

他雙手插進褲兜，慢悠悠地朝著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腦海里卻揮之不去那雙帶著霧氣又隱含倔強的眼睛，還有那截白皙的、被他攥出一點紅痕的手腕。

丁程鑫“查一下?！?/p>

走出幾步，他頭也不回地對跟在身邊的男生吩咐道。

學(xué)生“?。坎槭裁?？”

丁程鑫“剛才那個。”

丁程鑫“馬嘉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