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來得猝不及防。
放學鈴響時，豆大的雨點已砸得窗戶噼啪作響。顧清涼望著窗外密不透風的雨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帶——早上出門太急，竟忘了看天氣預報。
"沒帶傘？"
清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顧清涼回頭，撞進沈辭深不見底的眼眸。他已收拾好書包，黑色的傘被他握在手里，傘沿還沾著幾滴未干的雨珠。
"嗯。"她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打算等雨小一點再走。"
沈辭沒說話，只是撐開傘，往她面前遞了遞："一起。"
顧清涼愣了愣，剛想拒絕，就見江皓拽著林曉曉從后面湊過來。江皓擠了擠眼睛，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沈辭說："辭哥，我和曉曉就不當電燈泡了??！"
話音未落，他已拉著林曉曉沖進雨里，只留下一串笑聲。
教室里瞬間只剩他們兩人。
顧清涼看著沈辭遞來的傘，猶豫再三，還是小聲說了句："麻煩你了。"
兩人并肩走進雨里。黑色的傘面很大，卻被沈辭不動聲色地往她這邊傾了大半。顧清涼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左肩已被雨水打濕，深色的校服貼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肩線。
"傘歪了。"她伸手想把傘往他那邊推。
沈辭卻按住她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頓了頓。他的手很涼，帶著雨后的濕意，卻莫名讓人安心。
"沒事。"他收回手，語氣依舊平淡，目光卻落在她被雨水微微打濕的發(fā)梢上，"你別淋到就好。"
顧清涼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趕緊移開視線，盯著腳下的積水。雨勢漸小，落在傘上的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
快到她家樓下時，沈辭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顧清涼疑惑地抬頭。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錫盒，打開后，里面是幾顆裹著銀紙的薄荷糖。他捏起一顆，遞到她嘴邊："吃嗎？"
顧清涼愣了愣，看著他指尖的糖，鬼使神差地張開了嘴。
薄荷的清涼瞬間在口腔里炸開，帶著一絲微甜，從舌尖蔓延到心底。她下意識地彎了彎嘴角，眼睛也亮了起來。
沈辭看著她的笑容，眼底的寒冰似乎融化了幾分，嘴角也跟著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他收回手，把錫盒揣回口袋："上去吧，雨差不多停了。"
"嗯。"顧清涼點頭，把傘遞給他，"傘你拿回去，明天我還你。"
沈辭卻沒接，反而把傘柄塞進她手里："留著吧。"他頓了頓，補充道，"下次下雨，別再忘了帶。"
說完，他轉身走進還未完全消散的雨霧里，背影挺拔而決絕。
顧清涼站在原地，握著還殘留著他體溫的傘柄，嘴里的薄荷味久久不散。她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突然覺得，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好像也沒那么討厭。
第二天早上，顧清涼特意把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沈辭的桌角。
他來的時候，看到傘，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沒說話。直到上課鈴響后，他才趁著老師轉身寫板書的間隙，悄悄把一個折得精致的紙鶴推到她面前。
紙鶴的翅膀上，用極細的筆寫著一行小字：
"明天有雨，記得帶傘。"
顧清涼捏著紙鶴，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字，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紙鶴上，也落在她眼底，漾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
而不遠處的白薇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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