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的風(fēng)波,在時希與花息的聯(lián)手干預(yù)下,終是暫告平息。
火燎耶縱火之地被靈公主以磅礴生機緩緩修復(fù),焦土重現(xiàn)綠意,雖然徹底恢復(fù)往昔靈氣需要漫長時光,但至少遏制了災(zāi)禍的蔓延?;鹆且救耍啾活伨襞c時希聯(lián)手尋到蹤跡,以其破壞平衡、拒不受縛為由,加固了封印,囚禁于其該去之地,短時間內(nèi)再難掀起風(fēng)浪。
而夢公主孟藝,則因強行囚困兩位靈犀閣主,更試圖操縱其情欲,最終被那過于龐大精純的能量反噬,夢境國度受損嚴(yán)重,自身靈識也遭受重創(chuàng),陷入了不知何時才會醒來的悠長沉眠。算是自食其果。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有的軌道。星辰循跡,月輝清冷,靈犀閣運轉(zhuǎn)如常。
月宮之內(nèi),朔月坐于星軌鏡前,指尖月華流淌,正將一條因孟藝夢境之力波及而略顯扭曲的、代表某地生靈集體潛意識的星軌緩緩撥正。
她的神情專注而平靜,仿佛之前那場荒誕的夢境插曲與墨竹軒的混亂,都已被她如同處理冗余數(shù)據(jù)般,歸類封存,不再影響她對法則的觀測與守護。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xù)太久。
熟悉的、帶著墨韻與清風(fēng)的氣息,再次悄無聲息地穿透月宮壁壘,出現(xiàn)在星軌殿堂的入口。
朔月并未回頭,指尖月華未停,只是清冷地開口:“顏爵司儀,火燎耶與孟藝之事既已了結(jié),靈犀閣近日應(yīng)無緊急事務(wù)需商議。” 她的言下之意,是詢問他此次來訪的目的。
顏爵今日未執(zhí)折扇,只著一身簡單的青玉色長袍,更顯身姿修長。他緩步走近,目光落在朔月那映照著萬千星輝的側(cè)臉上,唇角噙著一抹比往日更深、也更真實的溫和笑意。
“公務(wù)雖了,私誼猶存。”他聲音溫潤,停在朔月身側(cè)不遠處,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又足以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月宮星海,景致獨絕,令人流連。更何況,此地主人,亦讓顏某心向往之。”
朔月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看他,眼中帶著一絲純粹的疑惑:“月宮景致恒常如此,司儀此前已多次觀賞。至于我……”她頓了頓,似乎在檢索合適的詞匯,“身為月之主,職責(zé)所在,并無特殊之處值得司儀如此頻繁‘向往’?!?/p>
她的回答,依舊是基于事實與邏輯,不帶絲毫旖旎。
顏爵卻不惱,反而笑意更深。他忽然向前一步,距離瞬間拉近,近到朔月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流轉(zhuǎn)的、如同上好墨錠研磨出的深邃光澤,以及那其中映出的、她自己微微放大的瞳孔。
“有沒有特殊之處,”他低聲開口,氣息幾乎拂過她的耳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墨香,“或許……需要靠得更近,才能發(fā)現(xiàn)?!?/p>
說話間,他的手已極其自然地抬起,指尖掠過她垂落肩頭的一縷墨藍發(fā)絲,動作輕柔,仿佛只是好奇那發(fā)絲是否如月光般冰涼。
朔月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這種程度的靠近與觸碰,超出了她所認(rèn)知的“安全社交距離”。
若是旁人,月華守護早已自動激發(fā)將其彈開。但面對顏爵,那層清冷的屏障似乎遲疑了,或許是因靈犀閣主的身份,或許是因那枚共享坐標(biāo)的月魄帶來的微弱聯(lián)系,也或許是……
因著那場“意外”后,身體殘留的、對他氣息的某種陌生熟悉感。
她并未立刻退開,只是微微蹙眉,清冷的眼眸中困惑更深:“顏爵,此舉何意?這似乎并非必要的交流方式?!?/p>
顏爵的指尖并未離開她的發(fā)絲,反而輕輕纏繞把玩著,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語氣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耐心與……誘哄:
“這在某些情況下,是一種表達親近與……喜愛的方式?!彼従彽溃^察著她的每一絲反應(yīng),“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件‘特殊’的事情一樣。它們都屬于一種……更私密、更深入的情感交流范疇。”
朔月的眉頭蹙得更緊:“但我并未感知到你需要表達如此強烈的‘親近’與‘喜愛’。根據(jù)邏輯,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基于靈犀閣事務(wù)的合作與對平衡法則的共同維護,尚未達到需要頻繁進行此種……肢體接觸以示友好的層級?!?/p>
她的理性分析,再次像一堵墻,豎立在兩人之間。
顏爵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關(guān)系層級”的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征服欲悄然升起。他知道,對待朔月,急不得,逼不得,如同繪制一幅精妙的工筆,需耐心暈染,層層敷色。
他低笑一聲,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得寸進尺般地,用指尖極輕地碰了碰她微涼的臉頰。那觸感細膩如玉,讓他心頭一顫。
“你不懂,沒關(guān)系?!彼穆曇舴诺脴O柔,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目光鎖住她清澈卻迷茫的眼眸,“我可以慢慢教你?!?/p>
“教你如何分辨不同的觸碰所代表的意義?!?/p>
“教你如何感知……隱藏在法則與邏輯之下,那些更細微、更動人的……心的漣漪?!?/p>
“教你明白,何為‘喜愛’,何為……‘情動’。”
他的話語,如同墨滴入水,緩緩在朔月那片由理性構(gòu)筑的心湖中暈開。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了認(rèn)真與某種她無法完全解讀的熾熱的眼眸,第一次沒有立刻用邏輯去反駁。
教她?
這些……存在于法則之外、似乎毫無規(guī)律可言的“情感”與“觸碰”,也能像學(xué)習(xí)星軌運行、月相變化一樣,被系統(tǒng)地“教會”嗎?
她沉默著,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是那始終平靜無波的心湖,似乎因他這番話,因他這持續(xù)的、逾越常規(guī)的靠近與觸碰,而真的泛起了些許……連她自己都尚未命名的、微瀾。
星軌依舊在殿堂內(nèi)無聲流轉(zhuǎn),月輝清冷如昔。
但有些東西,似乎正在這清冷與墨韻的交織中,悄然改變。
顏爵看著沉默不語的朔月,知道今日已播下種子。他見好就收,緩緩收回手,退后半步,恢復(fù)了那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司儀姿態(tài),仿佛剛才那個步步緊逼、言語曖昧的人不是他。
“今日叨擾已久,顏某先行告辭。”他微微一笑,拱手一禮,“期待下次與月之主……探討更多?!?/p>
說罷,他轉(zhuǎn)身,青玉色的身影融入星輝,悠然離去。
朔月獨自立于殿堂中央,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剛才被他觸碰過的發(fā)絲和臉頰,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陌生的、溫?zé)岬挠|感。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