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世,終結(jié)于一灘黏膩冰冷的血泊里。作為一個頂尖殺手,我手上沾染的生命不計其數(shù),最終被更強大的勢力碾碎,也算死得其所。我本以為那便是終點,是永恒的黑暗與寧靜。
然而,意識再次蘇醒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縮水成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身處一個名為日本的國度,東京。
這一世,我有了一對看似普通的父母,還有一個比我小十歲的、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弟弟——三谷隆??粗赡鄣哪橗?,聽著他軟糯地叫我“歐尼醬”,我前世冰封的心臟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滲入了名為“溫暖”的東西
十五歲之前,我度過了堪稱幸福的人生。我小心翼翼地收斂著前世的戾氣與技巧,享受著平凡的校園生活,并憑借著一份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和實力,結(jié)識了幾個意氣相投的少年。佐野真一郎,那個笑容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家伙;今牛若狹,沉默寡言卻實力超群的白豹;明司武臣,心思縝密的軍師;還有豪爽的荒獅慶三。
我們共同創(chuàng)造了“黑龍”,在那個不良輩出的年代,留下了屬于我們的、濃墨重彩的一筆。那段騎著機車,迎著風,與伙伴們呼嘯而過的日子,是我兩世為人,最輕松、最快樂的時光。我真切地以為,自己終于擺脫了過去的陰影,抓住了平凡的光。
直到那一天。
家庭的變故來得猝不及防。經(jīng)濟的壓力,以及兩個新出生的妹妹帶來的負擔,讓原本還算和睦的父母開始無休止的爭吵。空氣中彌漫著貧窮的酸腐味和絕望的歇斯底里。
我從未想過,人性的底線可以如此低廉。
他們,我的親生父母,為了了一筆巨款,將我賣了。賣給了一個披著科研外衣的、隱藏在都市陰影下的魔窟——一個秘密實驗室。
沒有告別,沒有解釋。在我某個放學回家的傍晚,幾個穿著黑色西裝、氣息冰冷的男人強行帶走了我。我甚至沒來得及再看一眼我最愛的弟弟,隆。
我被注射了藥物,意識陷入混沌。在徹底失去知覺前,我最后看到的,是父母躲閃的、充滿愧疚卻又帶著一絲解脫的眼神。
真是……可笑。
實驗室的日子,是模糊而破碎的地獄。無盡的藥物測試,精神干擾,肉體改造……我的記憶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如同被打碎的鏡子,再也拼湊不回完整的過往。情感模塊似乎被強行剝離,喜悅、悲傷、憤怒,這些情緒變得遲鈍而遙遠。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嚴重的后遺癥:神經(jīng)性的頭痛,對特定頻率聲音的過敏,以及……最難以啟齒的一項。
在情緒劇烈波動,或者腎上腺素飆升時,我的身體會不受控制地產(chǎn)生一種詭異的“悸動”,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燥熱和空虛感,一種近乎發(fā)情的生理反應(yīng)。這是實驗室那些瘋子“作品”的標記,一個將我非人化的恥辱烙印。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年?兩年?還是更久?時間在白色的實驗室里失去了意義。
直到某次,實驗室似乎在進行一場外部“交易”,我被作為“展示品”之一帶離了那個牢籠。交易過程似乎出了什么岔子,現(xiàn)場發(fā)生了混亂,槍聲,喊叫聲,我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悸動毫無預兆地猛烈爆發(fā)。
我趁亂掙脫,憑借著一絲殘存的本能和前世刻入骨髓的潛行技巧,跌跌撞撞地逃離了現(xiàn)場。意識在灼熱的欲望和冰冷的理智碎片間掙扎,視野模糊,身體滾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力竭,癱軟在一個散發(fā)著機油和金屬味道的小巷里。模糊中,我似乎聽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帶著驚疑和不確定。
“……是你嗎?修?”
佐野……真一郎?
這個名字像一道微光,穿透了我混沌的腦海,但隨即被更洶涌的生理浪潮淹沒。我失去了最后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