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后的事情,解決得悄無聲息,卻又雷厲風(fēng)行。
賀峻霖甚至沒有再多給那張少爺一個眼神,也沒有提高聲調(diào)。他只是往前走了半步,將我完全擋在他挺拔的身影之后,然后用一種平靜到令人膽寒的語氣,對那面色慘白、噤若寒蟬的紈绔子說了幾句話。
距離稍遠(yuǎn),我聽不真切。只看到那張少爺?shù)念^點得像搗蒜,額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消失在回廊的盡頭,連頭都不敢回。
空氣里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隨著他的離開,稍稍消散了些許。
賀峻霖這才轉(zhuǎn)過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廊下的燈光昏暗,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看不清具體神情,只能感覺到那視線,依舊帶著未散盡的冷冽。
我微微垂首,避開他的目光,心底那點因他及時出現(xiàn)而產(chǎn)生的、微弱的波動,迅速被一種更深沉的無奈和自嘲淹沒。
果然,還是這副皮囊,還是這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所謂“氣質(zhì)”,惹來了麻煩。從小到大,這清冷的樣子似乎總?cè)菀滓齺硪恍┎槐匾年P(guān)注,或是好奇,或是……像今晚這般輕浮的覬覦。在李家時,尚可閉門不出,躲個清靜。如今嫁入賀家,身為賀峻霖的夫人,便如同被置于聚光燈下,無所遁形。
我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在給他增添困擾。
沉默在彼此之間蔓延。遠(yuǎn)處宴會廳的喧鬧隱隱傳來,更襯得這回廊一角的寂靜,格外沉重。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終是抬起頭,看向他,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低聲道:
李清菡“抱歉……”
為這無端惹來的麻煩道歉,為可能給他帶來的潛在紛擾道歉,也或許……是為自己這似乎總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給他添了亂的“存在”而道歉。
賀峻霖聞言,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他沒有立刻回應(yīng)我的道歉,只是又上前了一步,靠得更近。
他抬起手,我以為他要做什么,身體下意識地微微后傾,抵住了冰冷的墻壁。
但他只是伸向我的發(fā)髻,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那根步搖發(fā)簪的流蘇,將方才因被堵在墻角而微微歪斜的簪子,緩緩扶正。
冰涼的指尖偶爾擦過我的耳廓,帶來一陣戰(zhàn)栗。
賀峻霖“不必道歉?!?/p>
他開口,聲音依舊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賀峻霖“該道歉的人,已經(jīng)付出代價了?!?/p>
他的目光掠過我被扶正的步搖,然后重新定格在我的眼睛上,那里面翻涌的冰冷怒意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我無法完全讀懂的情緒。
賀峻霖“麻煩不是你的,”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強(qiáng)勢。
賀峻霖“是那些管不住自己眼睛和手腳的人的?!?/p>
賀峻霖“至于皮囊和氣質(zhì)……”
他微微頓了一下,視線如同無形的畫筆,再次細(xì)細(xì)描摹過我的眉眼,最終,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賀峻霖“它們不是原罪,只是……恰好不合某些蠢貨的胃口而已?!?/p>
說完,他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恢復(fù)了那副無可挑剔的、陪同夫人出席宴會的姿態(tài)。
賀峻霖“走吧,賀夫人,”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宣告主權(quán)般的意味
賀峻霖“宴會還沒結(jié)束?!?/p>
我看著他遞出的手臂,怔了片刻,終是將微涼的手指,輕輕搭了上去。
心中的波瀾,卻久久未能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