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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紅的夕陽掛在天際,像一團將熄未熄的火?;膲m靠著半截斷裂的石柱坐著,右手緊握著一柄骨刃,左手輕輕撫過白璃滾燙的額頭。遠處傳來斷續(xù)的鼓聲,像死神敲響的喪鐘。
他低頭看著昏迷的少女,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她頸側那抹淡青的胎記。風卷起她散落的發(fā)絲,露出耳后一道結痂的傷痕——那是半個月前他在廢墟里救她時留下的。
“撐住?!彼p聲說,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這次我一定能帶你出去。”
記憶突然翻涌上來。六年前也是這樣的黃昏,他蜷縮在灰土堆里,看著族人一個個倒在地上。血浸透了黃沙,染紅了他的眼睛。他記得那個異族頭目踩著他父親的頭盔,笑著說:“這種廢物也配叫人?”
荒塵猛地甩開回憶,喉頭泛起一股腥甜。他解開衣襟,撕下一塊布條裹住白璃滲血的手臂。她的呼吸很淺,像是隨時會斷。
鼓聲更近了。
五匹鐵甲戰(zhàn)獸從沙丘后躍出,揚起漫天黃塵。為首那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他手中長矛頂端掛著三顆眼珠,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光。
“交出殘紋之子?!彼穆曇粝袷菑牡氐讉鱽?,“否則你們都得死?!?/p>
荒塵緩緩起身,骨刃橫在胸前。左肩的舊傷開始隱隱作痛,那是去年被神鐵箭射穿的地方。
“你們永遠不懂?!彼⒅鴮Ψ?,“這紋路刻的是誰的債?!?/p>
獵奴首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他揚手甩出一支三棱刺,釘入荒塵腳邊的沙地。金屬尖端離白璃的腳邊只有一寸。
荒塵瞳孔驟縮。他知道這支刺有多可怕。三年前,就是它穿透了他哥哥的胸膛。
“最后一次機會。”首領舉起長矛,“把她交出來?!?/p>
荒塵沒有回答。他彎腰抓起地上一捧沙土,任由細沙從指縫間灑落。玄燼說過,灰燼能封印一切,只要用對方法。
沙粒落在地上,形成一個模糊的圓圈。這是老家伙留給他的最后一張符咒。
“動手!”首領大喝。
五名騎手同時沖來。戰(zhàn)獸嘶吼著,鐵蹄踏碎枯骨?;膲m咬破舌尖,將血吐在符圈中央。沙粒瞬間凝結成一面石盾,擋住了第一波沖擊。
骨刃與神鐵相撞,迸發(fā)出刺目的火花?;膲m的左肩被貫穿,血濺在沙地上,瞬間被吸干。
他悶哼一聲,拔出骨刃反手劈向敵人脖頸。那人歪頭避開,卻來不及躲開荒塵的膝蓋。一聲悶響,鼻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另外兩人包抄過來。荒塵閃身躲開左側攻擊,卻被右側的戰(zhàn)獸撞倒在地。骨刃脫手飛出,插進沙地。
首領獰笑著舉矛刺來?;膲m翻身滾開,伸手去夠骨刃。指尖剛觸到刀柄,矛尖已抵住他的后背。
“結束了?!笔最I低笑。
荒塵突然笑了。他左手按在沙地上,掌心的紋路亮起微弱的光。一陣劇痛從脊背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地面開始震動。殘破的石柱上,那些古老的符文竟泛起幽藍的光暈。沙粒懸浮起來,在空中形成螺旋狀的圖案。
“什么?”首領臉色驟變。
荒塵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抹紫芒。他反手抓住矛桿,用力一折,整支長矛應聲而斷。首領還沒反應過來,已被踹飛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
其他人驚恐地看著這一幕。他們認出了那股力量——荒帝殘紋。
“快撤!”有人喊道。
但已經晚了。荒塵站起身,右臂上的紋路如活物般蠕動。他隨手抓起一把沙土,輕輕一捏。沙?;鳠o數(shù)利刃,穿透了三人的鎧甲。
最后一個獵奴想逃,卻被荒塵一腳踩住喉嚨。他俯下身,骨刃架在對方脖子上。
“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彼吐晢?。
那人劇烈掙扎,卻掙不開那只鐵鉗般的手。他忽然瞪大雙眼,指著荒塵身后。
“她...她怎么...”
荒塵猛地回頭。白璃不知何時醒了,正坐在沙地上。她雙手按在胸口,銀白色的光芒從掌心溢出,形成一個旋轉的靈紋。
“還記得嗎?”她輕聲說,聲音虛弱卻堅定,“小時候我們練的共鳴術?!?/p>
荒塵愣住了。那些畫面突然清晰起來:兩個孩子在廢墟中練習,白璃教他如何引導靈氣,他總是學不會,氣得她直跺腳。
此刻,靈紋的光芒籠罩了他。疼痛漸漸消退,紋路不再躁動,反而變得溫順。他能感覺到體內有股新的力量在流動。
“謝謝?!彼f。
白璃笑了笑,卻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溢出血絲?;膲m立刻扶住她。
“別說話,保存體力。”
“你該去淵冥裂隙。”她靠在他懷里,輕聲說,“那里藏著答案?!?/p>
荒塵低頭看著她。月光照在她臉上,映出一抹蒼白。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她也是這樣靠在他肩上,說要一起離開這里。
“等我回來?!彼p聲承諾。
白璃閉上眼,點了點頭。
荒塵起身,望向北方。夜幕下,五具尸體躺在沙地上,血跡蜿蜒成奇異的圖案。他彎腰撿起骨刃,掌心的紋路再次亮起。
鼓聲消失了。但荒塵知道,這只是開始。
遠處的山巔上,一道模糊的身影靜靜佇立。那人穿著灰色長袍,手中握著半塊破碎的玉玨。風吹動他的衣角,像是要將他吹散。
“時機未到?!彼吐曊f,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荒塵沒有看到這些。他背著白璃,朝著北方走去。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沙地,留下一串印記。
身后,某種黑色霧氣從尸體傷口滲出,在沙地上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狀。
\[未完待續(xù)\]荒塵背起白璃,朝北方走去。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沙地,留下一串印記。
遠處山巔上,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那人穿著灰色長袍,手中握著半塊破碎的玉玨。風卷起他的衣角,像是要把他吹散。
荒塵沒有看到這些。他只知道要往北走。那里有答案。
身后,某種黑色霧氣從尸體傷口滲出,在沙地上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