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里,沈安夏用水澆了澆臉后,雙手撐在洗手臺的兩側邊緣,緩緩揚起頭,那水珠順著她素凈的臉頰流下,下一刻突然咧嘴,陰森一笑,那上翹的弧度,映在對面的鏡子里,是那么詭異,荒誕,隨后,她拿過毛巾擦干水漬,若無其事的出去。
真如肖戰(zhàn)說的,剛十點,林嫣便過來說,已經準備好,可以走了,一行人離開套房,臨上車時,沈安夏無意瞥見地上那會燃落的明燈,上面的一行字好醒目,沈安夏”年年歲歲長安,女孩瞇了瞇眼睛,那筆跡是他的,雖是毛筆書法的字。
但沈安夏還是識出這是肖戰(zhàn)親手寫下的,將眸光移開,她又看見了其他散落在地的燈上,都寫著不同的祝福,光從這些字跡來看明顯是出自他一人之手的,一時五味雜陳,掀翻一層層驚浪,可當男人的嗓音傳至耳畔。
肖戰(zhàn)在看什么?
沈安夏沒什么,走吧。
女孩拉回那點僅有的驚駭,先一步踏進后座,同時,男人也隨之踏入,車子驅動,她又側目看向窗外那些孔明燈上,不由地勾唇,那是不屑是嘲弄,以為做點虛偽的招數(shù),自己就會忘記那些不堪和父親的死了嗎?簡直妄想。
霧城,半山腰的別墅內,陸言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微博熱搜的話題,深深刺痛了眼,沈安夏穿著華美絕倫的婚紗,依偎在肖戰(zhàn)身旁,她的一顰一笑,宛如仙女,惹人沉醉癡迷,陸言病態(tài)又熾熱的眼神,牢牢黏在沈安夏的笑靨上,可當他掃到她身旁的那個身影時,眼中的憤怒無限放大,可這份憤火卻無處宣泄,甚至連將手機摔碎這樣簡單粗暴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只能僵硬地坐在輪椅上,胸膛劇烈起伏著,最終,陸言仰頭,發(fā)出一聲低沉又壓抑的嘶吼,將那郁結已久的怨恨和不甘一并吐出,此刻,男人并未戴那半幅面具,暴露在外的右臉甚為猙獰,一道扭曲如蜈蚣的疤痕從鬢角蜿蜒至下頜,攀在他原本英俊儒雅的臉龐上,在灰暗燈光的映襯下,令人毛骨悚然,再配上身側,噠噠噠的高跟鞋聲,更驚悚詭異了,姜璃手中端著杯紅酒,扭著小細腰,走來。
姜璃瞧,多相配的一對佳人呢。
姜璃輕輕晃蕩著酒杯,開口。話音剛落,陸言周身被仇恨的火焰吞據(jù),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甚至透出迫不及待的急切。
陸言何時才能實施那個計劃?
姜璃快了?
仰頭,姜璃把酒一口喝盡,兩道冷森森、狠厲的氣息,在空中交對,恰似毒蛇盯上了獵物,讓人汗毛直立。飛機降落時,已是次日中午,肖戰(zhàn)與沈安夏并肩走出機場,身后不遠處,林嫣和裴明煊也一同回國。機場外,墨修北親自等候,身形如松,氣場沉穩(wěn)。
一陣簡單的問好過后,眾人依次登上那輛奢華的勞斯萊斯。墨修北落座副駕,沈安夏和肖戰(zhàn)坐在第二排,裴明煊和林嫣則占據(jù)最后一排,就在系安全帶的片刻間隙,沈安夏已按捺不住性子,急切詢問,
沈安夏大哥” 知安好點了嗎?
一聽,墨修北拉安全帶的手一僵,面部表情微變,隨而穩(wěn)鎖上帶扣。
墨修北已經好很多了,只是還沒出院,我們先回家,晚上再去看她吧。
沈安夏不,我現(xiàn)在就要去醫(yī)院看她。
肖戰(zhàn)安夏” 你看我們都風塵仆仆的,先回家換身干凈的衣服再去,好嗎?
沈安夏好吧。
女孩很失落,暫壓下那無盡的思念和擔憂,點頭,而他們哥倆,似乎同松了一口氣,裴明煊兩人,在去景上云的路途中跟他們分道揚鑣,回到家,沈安夏急急上樓,隨便從衣帽間拿了一套套裝扔到了床上,而樓下。
墨修北孩子的事你要怎么跟她說?
肖戰(zhàn)她太在乎孩子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孩子得了那么嚴重的病,她會受不了的。
墨修北阿戰(zhàn)” 還是如實告訴她吧,她是孩子的母親有權利知道的,不要再瞞她了。
肖戰(zhàn)彎著腰捂著臉,模樣痛苦,那晚那十幾個電話都是肖陌年周蘭墨修北和醫(yī)院打的,說孩子患上了特別嚴重的肺炎,已經住ICU,他不敢告訴沈安夏,可現(xiàn)在回來了她一心想著去見知安,他真怕她會承受不了啊,但紙又不包住火,真的好難,樓上,沈安夏已經換好衣服,正準備拉門,誰知肖戰(zhàn)先行推開了,兩人四目而對,女孩稍微愣了兩秒,側身給他讓路,并道。
沈安夏你還不去換衣服?
肖戰(zhàn)等等。
說著,女孩提步要往外走,肖戰(zhàn)伸手拉住她,喊了一句,沈安夏扭頭看向他,不解。
沈安夏怎么了?
肖戰(zhàn)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說。
沈安夏你先換衣服,有什么一會路上再說。
沈安夏撥開那只禁錮自己的大掌,轉身之際,肖戰(zhàn)又再度開了口。
肖戰(zhàn)是關于知安的。
聞言,沈安夏停住了腳步,心生一絲不安,肖戰(zhàn)從內退回到她面前。
肖戰(zhàn)知安病得很嚴重,已經住進ICU了。
轟隆,男人的這句話在女孩的腦海里炸開了花,只覺一陣眩暈,胸口悶的疼緊,雙腿更是發(fā)軟,肖戰(zhàn)趕緊將人扶進懷里,愧疚的安撫。
肖戰(zhàn)安夏” 不擔心,知安會好的。
沈安夏在意大利的時候,你不是說孩子沒有大事嗎?你騙我。
肖戰(zhàn)我沒有,那時孩子真的只是發(fā)燒,我們也沒有想到才短短兩天就這么嚴重。
沈安夏從他懷中掙脫,那淚水似雨點般傾瀉而出,厲聲吼道。
沈安夏你謊話連篇,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要去醫(yī)院親口問,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沈安夏騙子。
女孩胡亂抹了把淚水,瘋了一樣地跑下樓,而肖戰(zhàn)也緊其跟上,下去時,墨修北將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攔住。
墨修北安夏“ 你先別激動,我們一起去。
沈安夏哭的很傷心難受,肩膀一聳一聳的,她胡亂的點頭應答,這時,肖戰(zhàn)也從樓上下來了,女孩眸子里似有萬支劍,狠狠瞪向他,而肖戰(zhàn)也不敢再說只言片語了,見此,墨修北趕緊把人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