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朱正廷有勸我就不要去了,免得徒增傷感,我笑著說前任結(jié)個婚而已,有什么好傷感的,還是去了。
臨出門前我想了想,又回了臥室將以前和鞠婧祎訂做的對戒裝在了上衣口袋。
我有想過鞠婧祎穿婚紗的樣子,可想象總歸是匱乏的,她本就是個天使,穿上婚紗的模樣更讓我講不出話,找不出詞語來形容。
那天我們只給了對方一個眼神的交流,我說了句恭喜,她道了聲謝謝,然后再沒有講過話。
她挽著她的丈夫走進(jìn)禮堂,開始舉行交換戒指的儀式時,我聽見前面的人的議論,然后強迫自己抬起了頭。
“你看,新娘右手無名指上怎么還戴著個戒指?好奇怪?!?/p>
“真的有,怎么回事?”
我將目光投向鞠婧祎的右手無名指,彼時她未來的丈夫正為她的左手套上一枚婚戒,可我的注意力放在她右手的戒指上無法轉(zhuǎn)移。
那是我和她在一起第六年送她的,我那時開她玩笑,說以后不送了,這就是我們的婚戒了。
我怎么也沒想到鞠婧祎會在她的婚禮上戴上這枚戒指。
這大概是她最后的溫柔了,我想,那就讓我再貪心一次。
我從上衣口袋里摸出那枚戒指,也戴到了右手無名指上。
就在這疼痛時刻,再給我?guī)酌腌姷陌惨?,去假裝這是我們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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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好像就該到這里畫下句點。
但后來又一個冬天的到來,我才猛然意識到,鞠婧祎的離開并非對我毫無所謂,我心里也并不如嘴上告知別人我們不過是分手了那樣輕松。
分手于我來說并非不痛。
可當(dāng)那種疼痛痛到極致,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進(jìn)我的肌膚,滲透進(jìn)我的骨血里,這種微小卻細(xì)密的被噬咬般的痛感,已經(jīng)織成一張覆蓋我世界的天羅地網(wǎng),我無處逃脫。
這張網(wǎng)殺傷力不大卻持久,覆蓋范圍廣泛到我心底每一個屬于她的角落,而她站在我的心臟中央,拉下我們之間的幕布,燈光暗下來,最后以一場回憶的酸雨宣告我們的落幕。
那雨漸漸將我與她那些無足輕重卻難以割舍的回憶侵染腐蝕,最后都成了我后知后覺的鈍痛。
這些后知后覺的痛最后在同一時刻一同到來,一起涌上我的心頭,在我的心底翻江倒海,鬧得不可開交。
我對痛并不敏感,但那一刻我仍舊覺得我的傷口在進(jìn)行自我撕裂,它痛得我?guī)缀蹩煲赖簟?/p>
我后知后覺地明白,即便分手一次兩次亦或無數(shù)次,我仍舊愛著鞠婧祎。
像愛那個永遠(yuǎn)炙熱的夏天一樣愛著鞠婧祎,像愛那個涼爽的秋夜一樣愛著鞠婧祎,像愛那個寒冷的冬日一樣愛著鞠婧祎,像愛那個赤誠熱烈的自己一樣愛著我的溫柔良善的鞠婧祎。
我愛她,正如我愛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四時交替。
可現(xiàn)在不行了,我的后覺涌上頭來告訴我,不可以了,我們分手了,鞠婧祎離開我,我再也不能像抱住一整個春天一樣將鞠婧祎擁入我懷中了。
我的世界再沒有春天。
這后覺足夠我痛一陣子,或者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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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