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一如既往地一人走在冷風眷戀的石橋上中,不冷,他站定著低眸看著橋下湖面,一道道漣漪漂遠,獨自吹了片刻的風,轉(zhuǎn)身遠去,經(jīng)過流浪者時一言不發(fā)地給了不多不少的錢。
他是個好人,一直都是。
他在商賈之間徐徐走過,眉目如畫,清俊過人,舉手都投足都矜貴奪目,與經(jīng)年前一樣的奪目璀璨。
哪怕只是遠遠看著,她也知道是他。
因為愛,所以人潮洶涌也能一眼是你。
艷棲沒過會再次見到金泰亨,從來都只是奢望又不敢求,卻是真的重逢了,在四季如歌的帝都有一場余生難以釋懷的初遇。
她在末路生愛,浴火重生后與愛背道而馳,紅豆相思,他是純白珍珠,有昂貴的余生,她始終只是噙非分之想的紅豆,獨自思慕。
動一下,動一下啊艷棲,不要怔愣原地啊,艷棲,動一下啊,不要,不要破碎一地??!
如果愛上金泰亨是艷棲的大錯特錯,那么相遇為何又是艷棲的不謬不然。
大敵當前了,卻是一眼就潰不成軍,金泰亨,你是她一輩子繞不過的南墻,火樹銀花啊。
田柾國“愣著干什么,進來啊?!?/p>
是啊,愣著干什么,怎么一看到金泰亨就走不動路了?
你敢再沒用一點嗎……
田柾國攥著她的手一路而過,她沒有掙脫,沒有反應(yīng),或許忘了反應(yīng),也可能是根本不會反應(yīng)了……
離她遠一點,像太陽嫌惡月亮日夜遠離,又或者像燃燒隕石一樣殺死她灰煙消散,不要鏡花水月般出現(xiàn),勾起一腔情深,又不要她。
她在自我掙扎,誰都不知道的迷惘。
田柾國“歡迎回來啊,小金爺?!?/p>
逆光而來的金泰亨,拋棄了江西的金泰亨,時隔經(jīng)年,再見腦海中那句,火樹銀花,金泰亨是人間理想。
又要死灰復(fù)燃了嗎?
要瘋了,
要空一場了,
要黑浪翻涌了。
紛紅駭綠在清風里,腐朽在枯芽里。
金泰亨“不介紹一下嗎。”
一如既往的溫柔,清風明月的疏離,他沒認出她。
或許不在意,或許不屑,或許是她變得太多了,他沒認出她。
那一條無言的魚見到了曾哺育它的主人,還是不能開口,她在心底念他的名字千萬遍,他聽不見,聽不見追光者的無言思念。
艷棲“艷棲,江西的西加一個木字旁?!?/p>
她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不想錯過他片刻的反應(yīng),她看到了,他眉目間一絲驚詫。
驚詫她自白的自我介紹,還是驚詫時隔多年再入耳的一聲江西?
他還記得她嗎,對他癡心妄想的江西。
金泰亨“你好?!?/p>
他伸手了,江西的人間理想對艷棲伸手了,她沒有回握,她不敢,這是夢吧,一觸就會碎的吧。
那只手,那只牽著她離開深海的手,她奢望了前生的夢啊……
她還是握上了,大概是因為長大了,就不做夢了。
可是好不甘心啊,難過像灌了鉛的魚缸里溢出水來填滿全身,她咬著下唇死不松口。
可疼痛原來不能消散苦澀。
艷棲“我不喜歡你?!?/p>
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也是說給她聽的,江西喜歡的人間理想艷棲不喜歡,像長成了的松柏樹對風說:
你再也吹不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