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殿殞
因為下雨的原因,巷子里變得更加陰冷潮濕。溫莎抱成一團(tuán),縮在角落里。細(xì)雨隨風(fēng)飄進(jìn)來,打濕了他身上的衣裳和頭發(fā)。
突然,一片陰影投下。
“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在這里?”
稚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莎一抬眼便看到一個撐著油紙傘穿著紅色唐裝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
小姑娘很可愛,但溫莎的關(guān)注點不是這個。
油紙傘?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絕對是古董,而不是網(wǎng)上的那些仿品。
溫莎敢以他希哈姆家族的名義起誓。
可是,這樣子的古董,不是應(yīng)該放起來好好保存嗎?為什么會在這樣一個小姑娘的手里?
溫莎仔細(xì)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油紙傘,紅色唐裝,白色繡花鞋。這是小姑娘身上最具有象征性的三個詞。
“喂?”
小姑娘見溫莎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不會是個傻子吧?”小姑娘嘟囔著?!澳闶敲月妨藛??”
溫莎還是沒有回答。
雨下的更大了。
“這把傘送給你吧?!毙」媚锇褌惚鶞厣掷镆徊?,雙手搭在頭上轉(zhuǎn)身就跑。
溫莎朝小姑娘的背影伸出了手,“哎……”
一句“那你怎么辦?”到底還是沒有脫口而出。因為小姑娘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聽不見了。
傘柄尚還存有小姑娘的體溫,在這陰冷的天氣里,使溫莎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溫莎動也不動,就那樣蜷縮在一把小小的油紙傘下。不知不覺中,他暈了過去。
雨,還在下著。并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找到少爺了!”
……
“奶奶,我回來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外面沖進(jìn)來,帶著一身的雨水。
“曉翼,你這……怎么一身濕???出去玩的時候沒拿傘嗎?”唐奶奶趕緊去拿了一套新的唐裝出來,“快去換衣服,小心別感冒了。你說你這孩子……”
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總是絮絮叨叨。唐曉翼無奈一笑,被唐奶奶催著去房間里的更衣室換衣服了。
等他出來,一塊雪白的毛巾撲面而來,直接蓋在他頭上。唐奶奶雙手按在他頭上,動作輕柔地幫他擦拭頭發(fā)。
“曉翼,你這頭發(fā)也太長了。明天奶奶帶你去理理吧?!?/p>
“我都可以,奶奶。理發(fā)師別給我整個光頭或寸頭就行?!?/p>
“哈哈哈哈……”
一老一小的歡聲笑語傳出房間。
若干年后
“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在這里?”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莎一愣,抬起頭對上那人的目光。
“溫莎?!”
“唐……?”
兩人皆是詫異。
“你居然還沒死!”
“你居然還沒死?”
兩人異口同聲。
“……”
“……”
兩人陷入沉默。
溫莎看著這位本該死去的好友,他撐著油紙傘,耳朵上的三副藏銀耳環(huán)閃閃發(fā)光,披風(fēng)和唐裝,黑色布鞋。
“轟隆——”
一聲雷響,豆大的雨點傾斜而下,打在人身上簡直生疼。
溫莎不知是不是被雨水迷了眼,這一刻,竟將唐曉翼的身影與小時候遇到的那個小姑娘的身影重合。
唐曉翼瞥了一眼將溫莎整個人包裹住的黑色斗篷,沒有說什么。他把油紙傘往溫莎肩上一放,轉(zhuǎn)身就走。
“既然活下來了,那就好自為之。你最好離人群遠(yuǎn)點,不然會被當(dāng)成怪物的。”
溫莎看著唐曉翼越來越遠(yuǎn)的背影,低低地笑了一聲。
“我本來……就已經(jīng)是個怪物了啊,唐?!?/p>
溫莎的手從黑色斗篷里伸出來,那是一只正常的手,有血有肉的手,不是蒼蒼白骨。
“就算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我也還是個怪物啊?!?/p>
溫莎握住傘柄,有點暖。他像小時候那樣,動也不動,蜷縮在庇護(hù)他的油紙傘下。
那一小片天地,仿佛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