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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大師坐化,江湖上流傳起了黃金棺材的傳言。
雪月城的大師兄唐蓮和大師姐桑舒受命護(hù)送這黃金棺材去往畢羅城的九龍寺。
在第十七次看到馬車前裹著黑衣,拿著大刀的不知名江湖中人后,饒是桑舒那般從來不動聲色的人,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唐蓮也是無奈,眼神示意馬車內(nèi)的師妹坐好就行,這群人,他一個人便可解決。
桑舒看著這黃金棺材,歪了歪頭。腦中不免泛起一陣思緒。
想起江湖上的傳聞……
武功秘籍?絕世美人?金銀珠寶?
笑話,什么美人裝在棺材里頭?什么武功秘籍藏在這么顯眼的地方?左看右看,能對上的...這棺材確實是純金的...值錢。
“師妹,這有個破廟,夜色已晚,我們暫且先在這里稍作修整吧?!?/p>
看著這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這荒郊野外,他們已經(jīng)連著趕了挺久的路了,他倒是無所謂,只是要委屈委屈師妹了。
唐蓮心知師妹武功高強(qiáng),但總是不自覺的擔(dān)起師兄這個角色。
將馬車停在后院,唐蓮與桑舒二人剛剛進(jìn)了這破廟之中便瞧見了坐在廟里的一個白發(fā)黃衣的男子。
唐蓮拿著飛刀,桑舒也緊握著手中劍柄。他二人對屋內(nèi)這人毫無察覺,可見要么沒有內(nèi)力,要么內(nèi)力深厚、不是他二人可與之為敵的。
還沒待唐蓮與桑舒有何動作,那白發(fā)男子便飛身破了屋頂,轉(zhuǎn)而離開。
“唐蓮、還有那姑娘,我們還會再見的?!?/p>
唐蓮欲追,桑舒握住他胳膊,輕輕搖頭。
“師兄莫追,只怕我二人不是他對手?!?/p>
那人應(yīng)當(dāng)也是沖著這黃金棺材而來的,不過為何剛才不下手?
桑舒垂眸深思。
唐蓮已將火生好,二人剛剛坐下,還未來得及烤烤火,便又被院中動靜驚動。剛剛與那白發(fā)男子交鋒,二人此刻難免多些警惕。唐蓮立馬熄滅火堆,與桑舒一同躲在暗處。
只見進(jìn)來一紅一藍(lán),兩個男子。
紅衣男子大步先入,一襲鳳凰火的紅衣似火,衣袖在空中亂飛。令人驚奇的只是,在這飛雪飄揚(yáng)的天氣下,那男子竟然裸露胸膛!雖然這鳳凰火的衣料防火防寒,但是常人也遭不住這么凍吧。
唐蓮和桑舒不禁咂舌。
那紅衣男子甚至于身上還冒著熱氣。一張臉長得異常俊秀,只是眼睛十分澄澈,看著便是個剛剛?cè)虢膯渭兩倌昀伞?/p>
慢他幾步的另一個男子身披一襲藍(lán)色的裘衣,他全身都被包裹在那大氅之中,極其俊朗的面容也掩在那毛絨絨的領(lǐng)子間。玉冠高束,如瀑的黑發(fā)垂在身后。
他懶洋洋的靠在破廟內(nèi)的木柱子上,雙手放在胸前,縮在裘衣之下。一雙狐貍眼看著十分精明狡黠,看著好似對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整個人都十分懶散的模樣。
“我說雷無桀,你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路?你這一路上,已經(jīng)走錯了兩次了?!?/p>
“呃...”
“認(rèn)識!我肯定能帶你去雪月城的!到時候就把錢給你!”
唐蓮回首看著身旁的師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看見自家?guī)熋脕G了魂一樣,眼神直愣愣的看著那兩個好似過路的人。
“...師”
“哎呀——”
唐蓮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那外面的紅衣少年打斷。迫不得已又扭頭回去看他的動作。
只見他蹲在那堆已經(jīng)熄滅的火堆前,面上好似十分驚喜。
“太好了!還是熱的呢!”
“我還擔(dān)心這太濕,生不起火來呢!”
蕭瑟不禁皺眉,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眉頭。再一次質(zhì)疑自己同意和這個小夯貨一起去雪月城的決定的正確性。
桑舒盯著那不遠(yuǎn)處的藍(lán)衣男子,眼中極其復(fù)雜。
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重逢....
瞧著那人熟悉的眉眼,心口突然涌起一片酸澀。
她的思緒不免飄遠(yuǎn)。
四年前,瑯琊王被誣入獄,后刑場自刎。永安王蕭楚河被貶庶人,流放青州。
那年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打了他們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若不是因著瑯琊王一案,想必她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嫁給他了。
當(dāng)年,禮部甚至已經(jīng)開始籌備永安王蕭楚河和長樂郡主葉望舒的婚禮了。
只可惜啊,瑯琊王一案前夕,向來待長樂郡主如珠如玉的永安王竟然不顧圣命,不顧葉將軍和南林王一系的顏面,殿前退親。
長樂郡主甚至和永安王大吵一架。還是金衣蘭月侯和白王蕭崇二人親自去攔,才勸下。
葉望舒當(dāng)然知曉蕭楚河為何要與她退親。
他卷進(jìn)了瑯琊王一案,就必然不會全身而退。
他不想連累葉望舒,不想讓處于風(fēng)口浪尖的南林王一系卷入朝堂,便只能如此。
可蕭楚河忘了,葉望舒也是瑯琊王的學(xué)生。
葉望舒為瑯琊王奔波的并不比蕭楚河少,甚至一向最為守禮板正的長樂郡主起了劫法場這般大逆不道的念頭。
她與蕭楚河的爭吵不僅是為了這個。
她想要的是和蕭楚河并肩而行,是相互扶持。而不是事事將她排除在外。蕭楚河自以為安排好了所有,卻獨獨沒有考慮她的感受。
更何況,他甚至料到了私下與明德帝談會被拒絕的可能,在朝堂上公然退親,一點兒退路都沒留。
不要永安王尊位,也要與長樂郡主退親。
他心中的保護(hù),卻給了葉望舒、給了南林王一系一個最響亮的耳光。
屹立不倒百年昌盛的桑氏一族,受世人尊崇這么多年,骨子里早已養(yǎng)起了傲氣,怎么能容人這般羞辱。
當(dāng)即,葉望舒的二舅舅——南林王世子得了消息,恨不能從青州飛回天啟,狠狠教訓(xùn)一下那個有眼無珠的臭小子,并把自家寶貝外甥女接回家。
葉將軍更是在朝堂之上直接拔刀而向。
對這個大閨女,他心中萬般愧疚,偏偏這個閨女心里對他這個爹也有抵觸,又養(yǎng)在宮里,想彌補(bǔ)都彌補(bǔ)不了,心里愧疚又更多。
長這么大,他這個爹都從來沒說過一句重話。(實際上沒見過幾面)
現(xiàn)在這小子當(dāng)堂說他閨女古板、不近人情、長著張冰塊臉?!實在與他不合適。
冰塊臉?!
這天啟城誰人不夸他姑娘美若天仙!
嫁給他都是便宜他了!他還敢嫌棄?
老子腿打不斷他的!
只是可惜……
再一回神,便瞧見了前幾日才見過的月姬冥侯。
那紅衣小子已經(jīng)激動的跑到院子里,并且接住了他們二人帖子。
正所謂“月姬笑送貼,冥侯怒殺人?!?/p>
“你這么激動做什么?”蕭瑟不明白。
接了帖子就意味著月姬冥侯要下殺手了,這傻小子在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