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師父,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糖是甜的呢。”少女撐著一把淡青色油紙傘,一身嫩黃色裙擺,聲音如一只嬌小的黃鶯,彎著腰,笑瞇瞇的瞧著面前敲著木魚的小和尚。
“施……施主說笑了,這世界上哪里會有甜的糖?!?/p>
女子身上散發(fā)著一種花的清香,小和尚聞到,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真的有呢,你跟著我,我?guī)愠蕴鸬奶??!鄙倥疀_著小和尚狡黠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從那天起,小和尚吃了各種各樣的糖,結(jié)果沒有一塊糖是甜的。也再沒見過少女。
“師傅,弟子要還俗?!贝蟮钪校『蜕械痛怪X袋,堅定說道。
“為何?!?/p>
“心不凈?!?/p>
“阿彌陀佛。”
小和尚恭敬的磕了幾個響頭,收拾好包袱,踏上了旅程。
小和尚到處流浪,逢人便打聽有沒有甜的糖。在眾人懷疑,不解的目光中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和尚感覺自己很餓,很累,看著面前的岔路猶豫不決。
“喂,小師父,聽說你到處在找甜的糖?!?/p>
小和尚呆住,內(nèi)心掀起巨大波瀾。他慢慢轉(zhuǎn)身。仿佛期待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
身后,一身嫩黃色裙擺,一把淡青紙傘,傘下的人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吶,答應(yīng)你的糖?!鄙倥畯目诖锬贸鲆粔K糖輕輕放在小和尚嘴里。
“甜不甜。”
“……甜。”
“那你以后要不要跟著我。”
“我……”
“出家人也出爾反爾?說好的我?guī)愠蕴?,你跟著我的?!?/p>
“……好……”
“嘿嘿,走吧,愣著干嘛,過來替我打傘啊?!?/p>
“小師父,你是為了吃到甜的糖才下山的,還是為了跟著我…?”
“哈哈,不逗你了,看你臉紅的,其實我在山下等你三年了,沒找到你現(xiàn)在才下來?!?/p>
“以后記得只能跟著我,知道嗎!”
路邊的一個商販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疑惑的撓了撓頭。拿起一塊糖開始嚼。
“呸呸呸,苦死了,老婆子,真有甜的糖嗎。”
旁邊的商販送飯的婦人狠狠白了商販一眼。
“人家甜的不是糖,是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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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她,是在一節(jié)禮儀課上。
她被老師選出來跟另一個男生完成一套需要牽手的禮儀動作。
結(jié)果她在講臺上低著頭,說什么也不肯伸出手,整間教室一百多人,忽然安靜下來,都盯著她看。
禮儀老師忍不住了,上前把她推開,然后大大方方的和那個男生做完了那套動作:“都是大學(xué)生了,扭捏個什么啊,回去吧你?!?/p>
后來我才知道,她低著頭不是因為害羞,而是一向都低著頭。并且她會避免一切與人的身體接觸。
據(jù)說剛開學(xué)的時候有過一些男生追她,可都被她身上那種淡漠的氣質(zhì)逼退了??晌覅s偏偏被她的這份淡漠所吸引了,不可自拔。
我通過朋友要到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我相信,從我加上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我的目的。因為沒有人,尤其是一個男生,會與這樣一個女生交朋友。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連話都沒得說,幾乎每次聊天都是我單方面的強撐。
如果不是遇見她,我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會喜歡這樣一個女生,一個跟自己全無半點般配的女生。這喜歡來的毫無道理,卻又無法抑制,只能不由自主的,想盡辦法的想她靠近。
在考試前幫她補習(xí),送她東西,跟她閨蜜的男朋友處好關(guān)系然后四個人一起出來玩。
大家都知道那個很奇怪的女生有個追求者,對她非常非常好,整整一年多。我為了送她東西和請她吃飯,經(jīng)常落得跟朋友借錢和在宿舍吃泡面的下場。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能靠近她,花多少錢和精力都無所謂。
她的室友特意加了我說,好心勸你句,你喜歡這個女生根本不值得,她看著內(nèi)向,其實心眼可多了,又不答應(yīng)你又用著你的好處……我說不用你管,我樂意啊,然后拉了黑。
后來她跟我說,你還是別這樣了,他們都罵我,說我渣,耽誤你。
我說你別管他們,我付出的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并不需要你回報。
她沉默了一會,說,謝謝你。
那話中或許有感動,或許全然沒有。
后來她刻意疏遠我了一陣,后來為了不掛科,又不得不要我?guī)退记皬?fù)習(xí)。
我能感受到她整個人松動了,可是也只是看起來而已,她的內(nèi)心我不得而知。
終于在某個晚上,她向我動搖了。她給我講了許多關(guān)于她的事,我明白了她的家庭關(guān)系,明白了她為什么會這么冷漠,因為她從來就沒體會過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所以才對一切無所適從。
最后她說,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后來一段時間,快樂的仿佛在夢中,我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歷盡了磨難,終于修成正果,苦盡甘來。
其實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我們,也不過是彼此靠近了一點點。但只是那一點點,對于我來說,也已經(jīng)是畢生難忘。
她答應(yīng)做我女朋友后,我傻笑了好幾天。
然而認識了快三年的時間,認真算來,也不過是從陌生人走到了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甚至還不如。
后來我才想明白,她之所以答應(yīng)我,不是因為愛,甚至連感動都算不上。僅僅是因為,所有人都在指責她唾棄她。她這樣的人啊,甚至她的閨蜜都跟她掰了。她被所有人逼到角落,最后只能選擇唯一能夠接受她的人,這個時候別說是我,恐怕是什么樣的人,她都能接受。
然而,兩個人的主觀意愿,在一份感情中是無力的。
那個夜晚,我們一起散步,我去握她的手,她下意識的就抽開了。
雖然在去握的時候,就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可是在她抽開的那一瞬間,心里還是非常失落。
我們停在原地,陷入沉默。我的內(nèi)心竟生出一份愧疚感受,這感受又馬上令我羞恥,繼而憤怒。
認識了這么久,連牽手都不可以嗎?
作為我正經(jīng)追來的女朋友,連牽個手都不可以嗎?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希望能靠近她嗎?
她說,她一直都有這個毛病,希望我給她些時間。
我說,沒關(guān)系,慢慢來。
就這樣,我有一個很喜歡卻不能碰的女朋友。我們之間雖然確立的關(guān)系,可是無論在身體上還是是心靈上,都卡在原地,沒有半點前進的空間。
我們又恢復(fù)成原來的相處模式,我單方面的付出和強撐。而她,時而刻意疏遠,然后又掉回來,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
令我最無法接受的,不是她一次次跟我說的“再給我點時間?!倍撬恢挂淮沃貜?fù)的那句:“如果你碰上好的女生,就去追吧。如果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累,你就別管我了?!?/p>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憤怒的想沖她吼道:“你怎么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我怎么可能因為其他什么狗屁理由說放棄就放棄?”
然而我沒有,只是壓下情緒,輕聲的勸慰她。
太多人跟我說她不值得,甚至我自己也明白她不值得,但是我的喜歡由不得我。何況如今早已泥足深陷,又怎么可能回頭是岸?
我像是個看到真相卻不肯放棄的賭徒,但凡身上還剩下半分成本,也一定要賭到分文不剩。
但是每一個賭徒最終都要崩潰,而我也終于崩潰。
在無法壓抑情緒的時候,我終于盯著她問:“到現(xiàn)在為止,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她說:“你挺好的?!?/p>
我說:“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她:“跟你在一起挺好的?!?/p>
我:“你喜不喜歡我!”
她被我嚇住了,我一把上去抱住她。
她開始掙扎,我就更用力的抱著她。
我在她耳邊大聲說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p>
她雙臂一下子就垂了下去,無力的任由我抱著。
“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可能會喜歡我了對不對?給你再多時間你都不可能會喜歡我了對不對?”
“你就是冷血,你沒有感情!”
“對你這種人付出再多也沒有意義,你根本就不會感動,你根本就全無反應(yīng)!”
我報復(fù)似得把她靠在墻上,去親她,她全力把我推開,然后蹲在地上,把頭深埋在膝蓋里。
我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呆在原地。
“終于輸盡一切了?!蔽蚁?。
后來她起身走,我遠遠的跟著,直到看著她上了寢室。
我想,喜歡一個人,就一定想靠近她,想跟她有更多接觸的吧。
而一個人不喜歡你,即使你跟她接觸的再多,也毫無意義。
她擁抱的時候身體是僵的,親吻的時候眼睛是睜的。
只要一想到,她有一天也會主動喜歡上別人,也會主動去握對方的手,心就撕裂般的痛。
不過也會惡意的想,像她這樣冷血的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喜歡別人吧,甚至連被喜歡的可能都沒有了。畢竟世界上怎么還會有第二個像我這樣的傻子?
全無意義的道歉,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繼續(xù)相處,幫她搞最后畢業(yè)的事情。
時間快的我毫無知覺,或者是我已麻木的沒有知覺。
畢業(yè)聚餐上,她也來了。
仍是第一次見時的樣子,小小的一只,明明很可愛卻總是一臉淡漠,身上的裝束非黑即白。
飯桌上很熱鬧,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連她也喝了,我卻一口也沒喝。
最后大家互相敬酒,哭成一團。
我安靜的坐在那,看著她跟女生們喝酒,包括那些背后說她壞話的人。
最后大家醉成一團,彼此攙扶著下樓。樓下音樂正巧響起一首《終于等到你》。
“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幸福來得好不容易
才會讓人更加珍惜
終于等到你差點要錯過你
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你
才算沒有辜負自己”
一對在大二就分開的情侶,彼此強撐著視而不見的他們在最后的分別聚會上都沒有彼此敬酒,在音樂唱到高潮的時候,他們彼此相擁,哭作一團。
我逃也似得出了門,看到她跟人道了別,一個人去打車,我過去說我送送你吧,她說不用了。
我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走了幾步,忽然似有所覺的回過頭,看到她正在看我。
一下子就想起來,以前從來都是我送她到寢室樓下,然后看著她回去的背影。這一次,終于你來看我的背影了嗎?你會不會有一點點的難過呢?畢竟這次分別,大概就是永別了。
某些不可抑制的東西控制著我,轉(zhuǎn)身走到她面前。
我叫著她的名字,說我喜歡你,說不后悔。
她眼睛閃動了一下,里面冰冷龐大的堅冰明顯的出現(xiàn)了裂痕。
我說,我能抱抱你嗎?所有這些年的一切,只求換你一個擁抱。
她猶豫了一下,充滿畏懼般的往前走了一步,雙手小心翼翼的穿過我的腋下,然后身體輕輕的靠上來。
她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但是我感受到她的努力,我感受到這是一個真心的擁抱。那一刻無數(shù)記憶都在腦海里噴薄而出,我一下子就沒辦法控制自己了。
我反手緊緊的,緊緊的抱住她,明明沒有喝一滴酒,眼淚卻醉了似得往外跌。
喜歡一個人的擁抱,和想擁有一個人的擁抱,是不同的。
你只有被人緊緊的擁抱過一次,才會明白。
那一刻,我相信她也能明白。
所以最后我說,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