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小時左右,零才走出月宿舍。
深紅色眼睛流轉(zhuǎn)間如同上等的南紅瑪瑙,嘴邊的撩牙被很好的收起,銀色碎發(fā)被浮風(fēng)吹打著,垂落在眼前留下一片陰影,俊俏的臉龐上微微泛著紅潤,一幅饜足尷尬之意。
唇線更像是被人上了紅釉……
黑主灰閻迎了上去,他什么都沒問,只是對他說:
黑主灰閻零,我們回家。
這句話直接讓零眼角濕潤,哪怕到現(xiàn)在也還是有人帶他回家,等他回家,牽他回家……
零把頭埋在他肩部,似是溺水的孩子牢牢抓緊他胸前的衣裳。
零爸、爸爸……
黑主灰閻我在。零,我在這里。
他抬起安撫零的手瞬間垂下,轉(zhuǎn)眼又一把抱住讓零攝取足夠的溫暖。
這還是頭一次聽到零在清醒的情況下,叫自己爸爸!
不可思議之外,更在他的預(yù)想之內(nèi)。
零我剛才忍住了。
零語氣中帶著泣音,他在強調(diào)。
或許他已經(jīng)接受吸血鬼這個身份,但是,他無法接受不能遏制住自身丑陋欲望,見到血液就俯首稱臣的樣子。
零可我又被香甜的血液給誘住了。
他可以靠凝血劑而活,他不愿被血液給圈養(yǎng),他不甘沉迷于欲望的深淵。
零我的忍耐力好像抵擋不住鮮血的誘惑。
然而,欲這種東西,壓抑的越久,它反噬的瞬間會將你徹底化為不知意識的兇獸。
零我差點違背了承諾。
零我可能……
他還沒說完,就被黑主灰閻搭在發(fā)絲上的手給打斷了。
那雙溫柔帶有眷意,泛著橙暈的眼眸,在專注的視線下一點點泛濫出鮮血的顏色,身上漸漸彌漫出一股不淡不淺的血腥味,隨著風(fēng)的吹拂而漸行漸遠(yuǎn),不會過于刺激,使人不適。
黑主灰閻零,我有跟你約定過不能傷害到身邊人嗎?
聞言,零抬起頭,看向他的監(jiān)護(hù)人,如今算得上一位處在饑餓中的捕食者?
零能看到他心中隱藏起來的饑餓感,但是卻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在支撐著他,打壓著這股欲望。
遠(yuǎn)比前段的荒謬,后尾的這句話既荒唐又更為戲劇化。
黑主灰閻如果我說,我對零,你的血產(chǎn)生了欲望。
黑主灰閻你要打醒我嗎?
他刻意地向前傾去,鼻尖蹭弄過零耳畔的發(fā)絲,眼神回轉(zhuǎn),落在下頜線那處被摁上紅印的皮膚,溫?zé)岬臍庀⒋蛄肆阋粋€措手不及,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手反射性的捂住似是被燙傷的那塊,睫毛輕顫著,眼睛里裝滿了疑惑,卻沒有選擇后退。
他們二人之間并不緊密相連,卻又宛如擁抱般夾雜著情侶之間情意綿綿的曖昧,看似心意相通,點到為止,可惜的是只有一人懵懂,一人滲漏些許情欲。
明明已經(jīng)超過了社交距離,甚至是零距離,一般來說早就跳開,要不就是反應(yīng)極大的質(zhì)疑。但果然啊,還是不能引起某人的心理防備,他是真的不懂??!
黑主灰閻挑起他銀發(fā)的手揉捏幾下后移落,過激式的侵入要讓零染上自己的氣息,結(jié)果如愿以償又沒讓他真的顫動,他也只是無奈一嘆,撤步,重新歸覽于一位合格的長輩。
夜風(fēng)靜靜吹著,他們順著道路往前走著。
黑主灰閻并不指望零能現(xiàn)在給予他答案,但是真等身后腳步聲一停,他的右手被拽住,他想時間給予的答案好像有時只在那一剎那間,并不長久,不需永久的等待。
零剛才算是同類相吸嗎?
他看到了比起語言更為有力的證明。
血色眸子的浮現(xiàn)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吸血鬼,他們。
黑主灰閻是啊,畢竟是同類。
他笑著說道,揉搓零發(fā)絲的時候也沒被拍掉,倒是反被他握住,牽起,一同走過這漫漫長夜中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