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切,神經(jīng)還殘存著痛楚,他手撫上心口,并沒有摸到那猙獰的血窟窿。
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命運的轉折點。
看著那具熟悉的黑色棺槨,藍忘機緩緩上前,被金光瑤徑直擋住。
可他沒有再動怒,也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波動,他目光追逐著那跳動的火焰,可細看又是一片空洞,漫無目的,沒有任何焦距。
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機械而笨拙。
金光瑤不自覺后退,而后隔空對藍曦臣說道:“澤蕪君,或許您應該帶含光君回去才是,我相信道君能體諒的。”
藍曦臣也感覺到了藍忘機的異樣,微微頷首,上前拉住后者的胳膊,小聲道:“忘機,我們回云深不知處。”
可藍忘機置若罔聞,他只是眉頭皺了皺,沙啞地開口。
“你能聽見的對吧。”
“我已經(jīng)沒有籌碼再翻盤了,唯一可以賭的,就是我自己?!?/p>
藍忘機淡淡勾唇,這是我最后一次賭你的愛,哪怕賭輸了,魂散九幽,也比做一具行尸走肉來的痛快。
他猛地推開藍曦臣,在所有人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抽出避塵,反手對著自己脖子抹去。
“忘機——”
“含光君——”
在場之人皆大駭,尤其是藍曦臣,更是目眥欲裂,可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
就在這時,一聲幽幽嘆息落下,即將劃破藍忘機脖頸的劍刃也被莫名力量阻止,停滯下來。
“何苦呢?”紅衣女子從半空翩然降落,眼神復雜難辨。
“道君!”“元初道君!”“阿謠!”
眾人臉色各異,萬般不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們被演了?
“道君,你沒……”金光瑤是所有人中情緒最激動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聲音哽咽難言。
“小阿瑤?!鄙蚯逯{淡淡笑了笑,揮手,收斂著她身體的棺材瞬間被烈火吞噬燃盡,而后才面露歉意地搖頭:“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和大家見面,但——我現(xiàn)在只是一縷孤魂,無法久存于世?!?/p>
眾人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和常人不同的透明淡薄。
“不……怎么會……”金光瑤不信,伸出手觸摸她,卻徑直從她身體里穿透了過去。
“小阿瑤,你本就有經(jīng)世之才,我相信你能照顧好上清宗的?!?/p>
“小壞蛋,好好聽道長的話,不然我的手環(huán)可不是吃素的?!?/p>
“魏無羨、江澄、江姐姐、聶懷桑……很高興和你們做朋友?!?/p>
“澤蕪君,也謝謝你愿意給身處微末的沈清謠一個家。”
沈清謠問候了所有親近的人,最后才把視線重新放回藍忘機身上。
“忘機,我還有最后一點時間,愿意陪我再看一次日落嗎?”
她言笑晏晏的樣子,仿若他們初識。
藍忘機眼眶濕紅,他笑了笑,聲音嘶?。骸拔医K于賭對了一次?!?/p>
他伸出手去牽她的手,指尖穿過虛無的時候,眼淚倏地就落了下來,可他還是強顏歡笑,做出和她十指相扣的姿態(tài):“我陪你看日落?!?/p>
二人相攜離去,腳下卻只有一道孤零零的影子,讓身后無數(shù)人捂著嘴泣不成聲。
有情未必白首,同去未必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