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謠點點頭,踏上了馬車。
她離開恒安這半年,齊宸并沒有做什么背信棄義的事,她也算是終于信任了他。
所以對于他的邀約,她還是愿意給這個面子的。
上了馬車,齊宸吩咐車夫先去定安公府,這才坐下來和沈清謠交談。
兩人坐在狹小的車廂里,光線幽暗,熱度也慢慢攀升起來。
齊宸從角落里拿出一張黃色的絹帛,遞給沈清謠。
看到這熟悉的外表,沈清謠就知道是什么東西了,接過來借著窗縫透進來的月光隨意一掃,果然是傳位遺詔。
她神色波瀾不驚,把詔書道一合,又遞給齊宸道。
“這是王爺?shù)臇|西,給臣做什么?”
齊宸伸出手輕輕推拒,僅碰到她衣袖,不敢有冒犯之舉。
“這東西留在本王手里終究是個禍患,鎮(zhèn)北王便收著吧,本王已無意于朝堂紛爭?!?/p>
“大興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他微微笑著,眼神清正,無一絲權(quán)欲之色。
沈清謠這才把詔書收下,淺淺笑了起來,如嬌花照水,顧盼生姿。
“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齊宸見狀,心頭一松,眼前人那種距離感終于散去,仿佛美人從云端走了下來,不再如夢里看花朦朦朧朧,而是真真切切地可以觸碰。
“本王與鎮(zhèn)北王也算相識已久,那些虛禮難免多余,你可直呼本王名諱。”
“本王字北辰。”
論語有言: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宸字本意星天之樞,及冠之時他給自己取字北辰,與名相合,更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登上帝位,做盛世賢君。
可如今,他已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沒有一絲覬覦。
他已經(jīng)有了更想追求的東西。
齊宸頓了頓,不再用尊稱:“我可喚你阿謠嗎?”
沈清謠微怔,定定看了齊宸一會兒,笑了笑頷首:“可?!?/p>
齊宸心下一喜,又趁熱打鐵道:“那明日我想邀阿謠去游船,不知你能否賞光?”
沈清謠搖頭:“明日我有軍務(wù)要談,恐怕不能應(yīng)約?!?/p>
齊宸眼中劃過失落,但還是溫潤笑道:“軍務(wù)要緊,阿謠政務(wù)繁忙我能理解?!?/p>
卻不料沈清謠話音一轉(zhuǎn),又道:“三日后我欲于城外青山狩獵,北辰可愿同行?”
齊宸愣住,呆呆抬眸看向沈清謠,看到她臉上盈盈笑意,旋即喜不自勝,連忙答應(yīng)道。
“宸求之不得?!?/p>
沈清謠掩面笑了起來,清凌凌的笑聲聽得齊宸耳尖發(fā)紅,心尖發(fā)顫。
一向穩(wěn)重自持的珖王緊張地脊背繃直,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只能正襟危坐置于膝蓋上,一動不敢動,手心額角都冒出濕汗來。
活了這么多年,齊宸第一次體會心臟小鹿亂撞的感覺,覺得自己心口的小鹿可能已經(jīng)撞暈了。
他的表字在她口中吐出來,又軟又輕,仿佛羽毛輕輕掃過他心口,酥酥麻麻的,叫他歡喜得不得了。
比他自己念起來好聽多了,齊宸想。
馬車行駛在無人的街道上,骨碌碌的車輪聲響起,碾碎一地月光,無言的溫馨和靜謐在空氣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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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有話說感謝這位開通會員的讀者,欠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