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
方鑒明面色冷如冰霜,眼中失望之余夾雜著滔天怒火。
方海市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帝旭這么容易死,無非是那個被轉(zhuǎn)移了柏溪的死囚早就出事,沒人能替他轉(zhuǎn)移傷害了而已。
而那個死囚,被方鑒明派人秘密保護(hù)著,知道他存在的人不足一掌之?dāng)?shù)。
而能悄無聲息進(jìn)入霽風(fēng)館重重防護(hù),殺了帝旭柏溪的人,只有方海市。
“是?!狈胶J写蟠蠓椒匠姓J(rèn)了。
她慢慢向前走著,咽喉離鋒利的劍尖越來越近。
“師父若是恨我,便殺了我清理門戶吧。”
方海市展顏笑著,眼底卻帶著脆弱的悲痛。
“在師父心里,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是忠于陛下,還是守護(hù)大徵,又或者兩者都有吧?!?/p>
“只要你以為重要的東西,你就可以毫不留情舍棄什么來獻(xiàn)祭它?!?/p>
“就像師兄的命、柘榴的命、甚至于你自己的命。”
當(dāng)然,她也是被舍棄那個。
方海市聲音澀然起來,她瞧著方鑒明張口結(jié)舌的樣子,自嘲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猛地對著他劍刃撞了上去。
她像最決絕的赴死者,張開雙臂迎向毀滅。
不,又或者說,她是個瘋狂的賭徒。
賭方鑒明對她有沒有半分真心。
賭對了,她這么多年來的愛還能得到救贖。
賭錯了,那她便拉著他一同下地獄。
就在那三尺青鋒要刺破她嬌嫩的喉嚨時,方鑒明猛地怒吼一聲,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劍。
“葉海市,你可真是好樣的?!?/p>
“今日我便將你逐出門戶,你不再是我方鑒明的徒弟!”
他掩面悲涼大笑起來,有冰涼的液體從他指縫溢出。
他下不去手。
他對不起效忠了幾十年的陛下,對不起待他如手足的兄弟,對不起阿旭。
預(yù)料之中的刺痛沒有到來,方海市便知道自己賭贏了。
她睜開眼欣喜看向方鑒明,聽見他冷漠的話語時,滿腔喜悅被澆了個透,心中刺痛。
除了斷絕師徒關(guān)系,他竟連給予她的姓氏都要收回了嗎?
不過是個昏君,殺了便殺了,又能對大徵造成怎樣的損失呢?
他便這般介懷?
也罷,既然如此,以后她也不需要存在欺師滅祖的愧疚了。
方海市閉目遮住眼底悲愴,再睜眼,里面已經(jīng)是一片漠然。
方鑒明發(fā)泄夠了,撿起地上的劍,搖搖晃晃起身,猛地轉(zhuǎn)身對準(zhǔn)季昶,語氣狠戾。
“昶王褚季昶,犯上作亂,毒害陛下,當(dāng)斬?!?/p>
他揮劍欲劈,季昶卻早有預(yù)感退后,躲開了他的劍刃,對方海市道:“方大人,青海公受皇兄刺激精神錯亂,你還不將他拿下!”
聞言,方鑒明身子僵住,不可置信扭頭,死死看著方海市:“你竟和他合作?”
方海市沒有回答,抬手,淡淡下令:“動手。”
身后的霽風(fēng)館侍衛(wèi)和禁衛(wèi)中走出一小隊人馬,持劍走了上來。
原來,方鑒明和帝旭帶來的人,已經(jīng)是他人手中刃。
季昶得意地勾唇,想好好欣賞方鑒明被背刺的狼狽樣子,卻不料那些將士竟無視方鑒明,越過他向自己走了來。
“方海市!”
他憤怒大叫。
她竟要臨陣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