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弘毅一下子啞住了,眼神飄忽不定,一動也不動,像是只受驚的鴕鳥把頭深深埋進(jìn)了沙子里一般。
窈娘怕把這純情的娃子逗過火了,含笑替他解圍:“想吃什么?羊肉面可以嗎?”
“可以?!卑倮锖胍泓c(diǎn)頭。
“那二郎且等上片刻?!瘪耗锸┦┤黄鹕?,嬌嬌柔柔說道,“窈娘去去就來。”
她聲音嬌媚得似乎能滴出水來,隨著她起身,低著頭的百里弘毅視線里就出現(xiàn)了一截被紅絲帶系住的腰肢,纖細(xì)柔軟,不盈一握,恍若那柳樹輕輕搖曳的枝條,在他心湖上輕輕拂過,漾起輕輕淺淺的波紋。
當(dāng)即,百里二郎就呼吸一滯,臉頰燙的驚人。
他把頭埋得更低了,心里有種做了壞事的驚慌,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亂看。
直到窈娘的身影出了他視線,走向后廚,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fù)抬起頭。
百里弘毅扯著嘴角揉了揉發(fā)酸的脖頸,一時間莫名有些坐立難安,心里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但等后廚那鮮香甘美的香味飄過來,他屁股就像黏在板凳上,瞬間打消了走人的念頭。
來都來了,不吃上一口面豈不是很虧。
于是,等高秉燭回到積善博坊,就看到屬于自己的羊肉面被窈娘端給了別人。
而那個人,正是他今日才剛見過面的工部員外郎。
好家伙,我說你小子長得這么眼熟呢!原來是你偷了我的家?。?/p>
看著百里弘毅吸溜吸溜吃的正香,高秉燭氣不打一處來。
他陰陽怪氣道:“作為外男,擅闖女子閨房,百里大人此舉實(shí)在不妥吧?”
忽然被cue到,百里弘毅一臉懵逼,他咽下嘴里那口面,疑惑看向高秉燭:“你這不是也進(jìn)來了嗎?窈娘說過她喪夫,你難道不是外男?”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難不成想搶我的面?
百里弘毅眼睛一瞪,警惕掃了眼高秉燭,端起碗呼嚕呼嚕往嘴里扒面條。
高秉燭:……
瞧這沒出息的樣子,好像我會搶你這口吃的一樣。
好吧,他確實(shí)會。
高秉燭被百里弘毅耿發(fā)言堵得啞口無言,舔了舔后槽牙,表情不善。
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是個外愚內(nèi)奸的,嘴皮子倒是利索。
高秉燭暗自咬牙,窈娘無奈笑道。
“不就是一碗面嘛,后廚有的是?!?/p>
“高郎你餓了的話,我現(xiàn)在去給你下一碗?!?/p>
“不一樣?!备弑鼱T轉(zhuǎn)頭看向她,語氣低沉。
“有什么不一樣嗎?”窈娘眨了眨眼睛,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
高秉燭深深看她良久,忽的低低笑了起來。
“是啊,確實(shí)沒什么不一樣?!?/p>
不過是一碗羊肉面,就算五年來每次他生辰她都會端上一碗,從無例外,那又能有什么不一樣?
面還是面。
只是那人的態(tài)度不一樣了而已。
她的溫柔一如往昔,卻不再獨(dú)屬于他,毫無預(yù)兆分給了另一個男人。
高秉燭想起窈娘每次在他耳邊說的話,心里酸澀難忍。
“做了碗羊肉面,你趁熱吃?!?/p>
“今天是你的生辰,還給你加了雞蛋?!?/p>
“以后平平安安的,少受點(diǎn)傷?!?/p>
“不管你在外面過什么樣的日子,只要你來了這里,就能吃好睡好,哪怕只是短暫避風(fēng),我這里也有最好的酒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