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嬰晚什么呀?
我袖子一揮,借著醉意流露癲相。
趙嬰你現(xiàn)在娶我,來得及。
他看著我,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半醉著,腦子朦朦朧朧的不好使,猜不透他想些什么。
我用我喝酒的那個長柄平底鐵勺,舀滿滿一勺荔枝春,閉眼,仰臉,當(dāng)頭淋下來,把我的妝洗掉。我臉熱,糊著粉不舒服。
馬佳瞧著我,大約覺得我此刻樣子像誰,沉默好一會兒,臉離我越來越近,單手托著我半邊臉,想吻下來,終于又沒有。
我忽然在他眼前一拍手,嚇?biāo)患れ`。
趙嬰醒醒,你想起誰來了?
馬佳我……沒……
趙嬰說說唄。
我這時候好像清醒過來了一點。
趙嬰都這把年紀(jì)了,誰還醋那個?
趙嬰小周說過,很多事咱們小時候不懂,等到都懂了,才是真正適合談戀愛的光景。
馬佳那嬰嬰是要跟我談戀愛嗎?
馬佳笑嘻嘻地望著我。
趙嬰不談,我要你娶我。
馬佳哎……
他開始跑火車,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馬佳你該不是怨周深不娶你,找我來圓夢的吧?
趙嬰你有毛病吧?
我感覺酒勁又上來,直接把馬佳撲倒在地上,懷里抱的酒壇子摔得滿屋的碎陶片。
趙嬰小周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那是我姐妹!
馬佳不是你那天自己說的嗎,跟了他很多年……
馬佳仰面躺在地上,身上騎著我。
趙嬰你閉嘴!
我捂住他嘴,又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摘掉掛在他衣服上的碎陶,推他回去坐著。
趙嬰你跟楊玉仙要是有事兒,我跟小周才有事兒呢!
馬佳我跟楊妃……
馬佳在挨打的邊緣大鵬展翅:
馬佳我們倆當(dāng)初還真是差一點點就有了點兒什么!
免不了就又打了一架。習(xí)武之人嘛,切磋武藝,點到為止,主要是打不過,表達(dá)完憤怒也就罷了。我自去開新的一壇酒,不看他。
趙嬰你說你的,到底看我像誰。
馬佳便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地數(shù)落清算起來。
馬佳按說趙是中原的姓兒,但我從聽說你以來,就總覺著你是個胡女。
馬佳我也沒談過什么情,除了妓院里的,就有過一個女人,叫小娥,還是個假名兒。她長得可太像個狐貍了,細(xì)長眼睛,又嬌又媚。
馬佳還有過一個女朋友,臉上的痣像星星。叫彩兒,特別愛笑,就跟那《聊齋》里的嬰寧似的。
馬佳哎,我這前半生,凈遇著狐貍了。
他突然看我。
馬佳后半生也沒逃過,栽給你這老狐貍。
那一夜,我們脫了鞋襪,偎靠在銅鍋酒樓包間的炕上,把自己的前半生對對方一一說完。
趙嬰小娥是胡女?
馬佳對,鄂倫春旗的胡姬,跳起舞來太漂亮了。
馬佳我那天看你在云梁河邊舞刀,也是紅衣裳,真好像又看見她了。
馬佳不是說你是她替身啊,沒那意思。
馬佳又往回找補,找補不回來。
趙嬰你有沒有過什么求而不得的人啊,小哥哥?
我埋著半個身子于他懷中,手在他手里被搓挼著,感覺他正把我當(dāng)成了個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