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在她的位子上坐下,一邊鋪紙一邊道:“你那不是抄寫,是鬼畫符,草書都沒有你的字狂野?!?/p>
清緋覺得墨淵就是故意折騰她,“法華經(jīng)通篇一千余字,我一橫一豎地抄完一遍得兩刻鐘,就算我一整天抄八個時辰,一天也才三十二遍,按這個速度,三萬遍,我得抄三年!”
墨淵抬頭看她,笑了一下,道:“這樣,我們打個賭,我若在半個時辰內(nèi)寫完十遍……”
清緋懷疑他在誆她,橫平豎直地寫,她剛才說兩刻鐘,還是硬筆字的速度,便信誓旦旦地接道:“您若在半個時辰內(nèi)能寫完十遍,我就多抄一份無相經(jīng),反之……”
墨淵回她:“若不然,罰抄之事到此為止,如何?”
清緋眼睛一亮,“成交!不過先說好,字跡端正,卷面整潔,我…我那樣的不作數(shù)!”
墨淵輕笑一聲,提筆蘸墨,道:“自然?!?/p>
清緋被墨淵的反應(yīng)弄的臉紅,這該死的羞恥心,誰罰抄的字還能好看?哼!
神仙再厲害也沒有手表,清緋杏眸一轉(zhuǎn),噠噠噠提著裙角就跑了出去。
墨淵掀了掀眼皮子,到?jīng)]有喊住她,依舊專注于紙面。
清緋端著香爐進來的時候,看到里面的場景,下意識就放輕了腳步。
這里很安靜,不是悄無聲息的死寂,大概是一種心靈上的寧靜,狼毫尖刷過宣紙,還能聽見細(xì)細(xì)的摩挲聲,以及,他翻頁鋪紙的聲音。
這人坐的端正,修眉舒展,細(xì)目低垂,腕轉(zhuǎn)驚鴻,筆走游龍,正是,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停頓、勾畫、藏鋒,一息一吐,不急不躁,清緋走近一看,忽而愣住,這字……
她大概明白,小說里,主角無意看一眼大能留下的書法遺跡,便能悟道是怎么回事了。
藏道的字,這一遍,她縱是再寫千萬遍也抵不過。
墨淵的字,無疑是極好的,可比他寫的好的也不是沒有,起碼司命這個寫書的,便有一手好字。
但,她也沒看到愣神過。
一個時辰后,墨淵擱下筆,一抬頭看到專注的小姑娘也是一愣,只目光落在那香爐上,忽而失笑,問她:“香也沒燃,這時間可是過了?”
“嗯?”清緋聽著動靜回神,將視線從紙張抽離,而后立馬跪坐他面前,將香爐擱置一邊,指著他的字道:“上神,您這十遍想是寫不完了,小狐貍也不駁您面子,無相經(jīng)我便不抄了。畢竟是我有錯在先,三萬法華照舊,您教我練您的字好不好?”
她這反應(yīng)倒是惹得墨淵訝異,他搖了搖頭道,“字要自己練,縱使再像,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而,你的就是你的,這字,你若是用心寫,自然會越來越好?!?/p>
清緋立馬舉著手,認(rèn)真道:“我一定用心練!”轉(zhuǎn)而,她又拉著墨淵的袖子,弱弱地,“上神~可是,一年真的抄不完嘛~您方才這一遍都用了半個時辰呢~”
清緋見墨淵把視線落在衣袖上,趕忙慫乖乖地松手,把衣袖撫平,挪開,而后笑。
墨淵把一小疊紙張遞給她,道:“十遍?!?/p>
清緋下意識伸手接過,道:“上神,我是看著您寫的,用法術(shù)變出來的可不算?!?/p>
墨淵頷首,笑而不語。
清緋狐疑地翻了翻,而后,杏眸一點點睜大,那點來之不易的乖巧立馬離家出走。
她把書稿往桌上一拍,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指責(zé)上神:“你作弊!”
墨淵淡定反問:“字不正?卷不潔?書不雅?非經(jīng)我手?”
清緋一一搖頭,她指著仿若復(fù)制的數(shù)十張宣紙,小臉皺巴巴的,據(jù)理力爭:“你這是投機取巧!”
墨淵:“力透紙背事,誤道機巧心?!?/p>
清緋委屈地想哭給他看:“可……”我語文老師不是這么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