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憶——我的青春謝謝有你

記憶就像美麗的貝殼，海水將她帶來，也會在某一天將她帶走。將她帶走前，我們輕輕將她拾起。

《拾憶》

我的青春謝謝有你

作者：湯中的人

自序

一直有想寫東西的想法，但又不知道從何入手，感覺力不從心。就一直拖著沒去完成這個愿望?？墒怯袝r腦子里總會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零零散散生活的片段，自己的，別人的，好的壞的，甜的苦的……但不管是好是壞是甜是苦，現(xiàn)在想起來感覺都特美好，有親情，有友情，有愛情。那時我們正青春，我怕這些美好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我的老去，那些人，那些事，都在我腦海中消失了，趁著年輕把記憶的碎片整理完整。我也不知道這算什么，以我的文筆也不知道能寫成什么樣。更沒有奢望出名，只是希望能夠完成，給自己一個交待。等我們老去那天，坐在搖椅上拿出看看，感慨：靠，我們也年輕過。

1

有人說，當你喜歡懷舊時，說明你已經(jīng)老了。我說不管你10歲、20歲、30歲、40歲、50歲還是60歲都會有回憶，時間一秒一秒偷偷在我們身邊溜走時，之前所有的點點滴滴都會成為故事，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這些事兒會隨著我們記憶的減退，而逐漸消失。當然有些刻骨銘心的事會永遠烙在我們的心中。

2

我叫王大可，爺們兒，85后，中專畢業(yè)工作也好幾年了，體重從畢業(yè)時的60公斤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75公斤。長得自我感覺還湊合，現(xiàn)在不敢說招小姑娘喜歡，但還是挺招中老年婦女喜歡的。平時愛寫一些東西，博客日記微博平常都有寫。我中專學(xué)歷，沒上高中考大學(xué)是真學(xué)不下去了。之所以強調(diào)這點，我是想說，我很煩那些說后悔以前沒好好學(xué)習(xí)的人，你后悔管屁用呢。再說學(xué)歷高就是好人嗎？學(xué)歷高就不出廢物嗎？

我在醫(yī)院工作，對于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還是比較滿足的，掙錢不算多也不算少。至于理想早就沒了，因為人民幣已將我打倒?，F(xiàn)在付出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為了人民幣，有些麻木的生活著。通過幾年的工作我知道，在學(xué)校那種人與人間的友誼再也沒有了，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

3

今兒休息正準備要一個人享受涮羊肉的時候，中專的哥們兒糙鵬打來電話，告我他失戀了，快一個月了，我吃驚，大概算了算倆人好了得6年了吧，怎么說分就分了呢。他女朋友我們都是中專同學(xué)，他倆從中專一直到現(xiàn)在，在我們眼中真跟結(jié)婚沒什么兩樣了。我沒有安慰他，因為我從來不會安慰人，相反往傷口上撒鹽的事兒我最在行了。

我問：“你丫現(xiàn)在干嘛呢？”

丫說：“做完包皮手術(shù)在家休息呢?！?/p>

“靠，你丫真行，趁這段時間不用，趕快修修是吧?！?/p>

電話里，糙鵬痛苦的說：“你丫能正經(jīng)點嗎，哥們兒都這樣了，還他媽的取笑我?！?/p>

“行，那我安慰安慰你，你前腳被鳳姐甩了，后腳一個蔡依林那樣的在等著你呢，這還叫失戀嗎，這叫糙鵬失妞，因禍得福。”

只聽電話那頭說：“得得得，你給我歇了吧，你媳婦才像鳳姐呢。要不然你丫老傷女人心呢，你這嘴太損。說正經(jīng)的。最近還好吧？你媳婦呢？”

“靠，上來就打聽人媳婦，還有是女朋友不是媳婦。上班呢，今天24小時。”

“好好對人家，你丫上輩子積什么德了，人對你這么好，洗衣服、做飯，連他媽內(nèi)褲都給你洗，你都快成寄生蟲了吧，真他媽是上的廳堂，下的廚房。我分了那個別說洗衣服了，我不給她洗就是好事了，80后這樣的可不多啊。好好對人家，別老跟以前似的。咱不是小孩兒了，不能瞎玩了，得靠譜了，咱得有責任?！?/p>

“恩，我知道，我明白，珍惜身邊人，但你別詆毀我啊，我以前也沒瞎玩啊！多大年齡干多大年齡的事，我有這樣一個總結(jié)想聽嗎？”

“恩，知道就好，說我聽聽?！?/p>

“這是原創(chuàng)啊，我自己想的，泡妞就好比伐樹，等你到了該種樹的年齡，你還伐樹呢，哥們兒總有一天會泥石流的?！?/p>

“靠，你丫一點沒變，說話還是這么惡心。現(xiàn)在有一首歌叫《老男孩兒》特火，有時間你聽聽?！?/p>

“行，一會兒我網(wǎng)上搜搜?！?/p>

“大可，猜我昨天看見誰了?！?/p>

“看見誰了”

“汪潔”

“……………哦”

“騎一自行車，從我面前駛過”

“……………哦”

“你丫老哦什么啊，老實了吧，掛了啊，下面腫的厲害，疼著呢?！?/p>

我緩緩放下電話。電腦里傳來了那英“阿姨”貌似唱給浪子高峰的歌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

如果這些年和我有交集的女生中，讓我感覺最有愧，感覺最對不起的就是她——汪潔。一個單純，善良對我很好的女生。而我卻因為另一個女生的出現(xiàn)而放棄了她。我見那個女生第一面就喜歡的不成不成的。至于汪潔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聯(lián)系。

4

糙鵬的電話，徹底打亂了我吃涮羊肉的心情，腦子就像翻日歷一樣，迅速倒回了新千年初期。

記得那是2002年，那年給大家印象最深的肯定是2002韓日世界杯，中國隊三場全敗出局，還有我喜歡的意大利，被黑哨莫雷諾以及現(xiàn)效力中超大連實德的安貞煥送出世界杯。對我最重要的是那年的中考，我沒上高中考大學(xué)，因為我的確不想學(xué)了，感覺特累。爸媽也對我沒有什么硬性的要求，反正肯定會供我上學(xué)，考上什么上什么，在這一點上我覺得特對不起哥哥，由于家里經(jīng)濟的原因，哥哥中學(xué)畢業(yè)爸媽沒有在讓他去上學(xué)，17歲那年，就外出打工了。當然也因為這樣的經(jīng)歷也創(chuàng)造了哥哥傳奇。人只要有能耐，上不上學(xué)真無所謂。但是如果我沒上學(xué)這輩子肯定就廢了。

因為心態(tài)放松，我考的還不錯，第一志愿被一所衛(wèi)生學(xué)校錄取，本來我是想考大興的第三人民警察學(xué)校的，但居然面試沒有成功。報道那天是哥哥陪我去的，到我們學(xué)校先坐地鐵再坐公交車，后來學(xué)校旁邊通了八通線，上學(xué)就比較方便了。

記得那天天熱的出奇，我好像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牛仔褲，媽媽怕我把錢丟了，給我在內(nèi)褲上縫了一個兜兜把錢放在里面。往出拿時可費了老勁，我足足在旗桿下儒雅的掏了半小時襠。交完錢領(lǐng)了東西，我和哥哥就去宿舍了。宿舍在五層，來到宿舍時，就一個人，正在鋪床，經(jīng)過互相介紹知道他是海淀的，叫偉豪。隨后我也開始忙活，宿舍里就一個破電扇還半轉(zhuǎn)不轉(zhuǎn)的。哥哥和我都忙了一身汗，完事發(fā)現(xiàn)蚊帳還弄反了，開口沖墻了，說到蚊帳我驚奇的是，這里的蚊子個兒真大，一個蚊子頂我家那邊三個大了，現(xiàn)在我還一直懷疑那是喝了學(xué)校藥水變異的呢。

弄完落落汗，哥哥就走了，這時宿舍的人來的也差不多了。一共八個人，來自北京的八個區(qū)。我們這個宿舍由于換專業(yè)的原因，就存在了半個學(xué)期，這些人里面現(xiàn)在我就還跟一個懷柔的趙軍有聯(lián)系，和別人都失聯(lián)了。

5

趴在窗臺上看著哥哥遠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惆悵。哥哥比我大七歲，之所以大這么多，是因為爸媽生我前，領(lǐng)了七年的獨生子女證。后來爸爸覺得一個孩子太過孤單，就跟單位申請在生一個，于是就有了我。隨著我的到來，哥哥的生活和地位也就發(fā)生了變化，爸媽肯定重心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從那時起在父母眼中他就是一個大人了，什么事情都靠他，從我記事就覺得哥哥就是大人，可是等我到了哥哥的年齡，知道了其實那時他也是個孩子。

我和哥哥的關(guān)系怎么說的，我很怕他（從來不怕爸爸媽媽），說實話現(xiàn)在也怕。有一次他在我背上狠狠的抽了七荊條子（農(nóng)村一種植物，很細很長韌性很好），打得姥姥都心疼了，回來幫我跟爸媽告狀。

前面我說哥哥是個傳奇，他的一路在我看來的確傳奇，甚至佩服。哥哥初中輟學(xué)一次，和我們本家的一個親戚出去打工。他倆年齡相仿，刷車，服務(wù)員都干過，最逗了的一次是，他倆去飯館應(yīng)聘，老板問：“干過面點嗎？”哥哥說不會就被派去涮碗了，那個說干過，就留下開始和面了。

晚上哥哥正干的起勁，那哥們兒推門進來了說：“走吧，不干了?！?/p>

哥哥莫名其妙問：“怎么了。”

丫說：“那面越和越多，盛不下了，哥們兒是干過，那是看我媽干過，看著挺簡單，沒想到這么難?！?/p>

倆人哭笑不得，當然老板也就辭退了他們。

也許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哥哥又回來上學(xué)了。至于那位更是一個傳奇，跟過他的女人到現(xiàn)在不下30個，而且還真不是簡單上床那種，都是有感情的。在我看來他就是我們村的“陳老師”。前幾天現(xiàn)任老婆又給他誕下一子，之前他還有一個十多歲的閨女。

哥哥上完初三，由于經(jīng)濟的原因，爸爸沒有讓他繼續(xù)上學(xué)，而是托關(guān)系把他帶到了海淀的一個工廠當學(xué)徒。安頓好他，爸爸準備啟程回家，在車站倆人因為幾個橘子推讓了半天，他讓他拿上回單位吃，他讓他拿上回家吃……

現(xiàn)在哥哥在海淀徹底扎下了根，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車子，自己的房子，當然他依然是家里那個不可或缺的老大。

聽哥哥講他這些事跡時，他是笑著講的，當笑話講的。其實出門在外的人都知道一個人在外邊打拼不容易。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6

經(jīng)過一晚上大家差不多都認識了，第二天我們要去軍訓(xùn)。早晨起來看見女生們大包小包拿了好多東西，細細瞄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一個好看的女生。男生們懶，就拿了一些洗漱用品，有的甚至連洗漱用品都沒拿。我呢，除了洗漱用品還外加了一個枕頭，我睡覺可以沒有被子，但是千萬不能沒有枕頭，最后還真是這枕頭救我一命，沒讓我睡洋灰地。

我們?nèi)サ氖?6176部隊。教官是個班長，人不錯。分配床時，教官說，有被子的睡床，沒有的睡地上（地上就有一個海綿墊子），大家紛紛開始找床，最后還富余一張床，一個看上去很楞的人坐在上面，我問他你帶被子了嗎。

“沒有，什么都沒帶”

我說：“你下來吧，我?guī)€枕頭，我得睡床?！?/p>

于是我和那人調(diào)換了位置，順利上床。哈哈，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十足讓我體驗一回。這床緊挨著窗戶，晚上有風(fēng)，正好吹我，媽的，第三天哥們兒就嘴歪了。嘴歪了當然就不用出操了，自己待著更沒勁，就有點想家了。于是我心生一計，和老師說我有腎炎，你看這嘴歪的。老師是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告訴我說不行，要不你的學(xué)分就沒了，好說歹說最后還是沒同意，只能堅持了。

這樣扛到第七天總算可以結(jié)束了，上車前我們和教官一一作別，我們讓教官在腰帶上衣服上寫上祝福語簽上名。上車的路上我們唱起了七天唯一學(xué)會的歌： 一支鋼槍手中喔，一顆紅心向祖國，我們是共產(chǎn)黨人民的子弟民，共產(chǎn)黨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坐在回去的車上，感覺我們班女生好看多了。

7

中專的生活是幸福的。在這里不用像以前那樣努力的學(xué)習(xí)，稍微用點勁就ok了；在這里我終于知道了什么是“走私”，以前我真不知道“走私”的感覺。當然也有走麥城的時候，有次數(shù)學(xué)測驗，我居然不及格，而且分數(shù)是當著所有同學(xué)宣布的。這在中學(xué)時是不可想象的，中學(xué)的數(shù)學(xué)課代表居然不及格，那次我真的急了，去找了老師。那次之后再也不敢玩票了。

衛(wèi)生學(xué)校的姑娘真的很多啊，電視劇血色浪漫里是狼多肉少，在我們這里是狼少肉多。你就是長得沒有八戒哥好看，只要你努力，還是能吃上肉的。就這，肉還便宜了外邊的社會青年呢。

這比中學(xué)好的是，我們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同桌。中學(xué)時是一排一排的坐，現(xiàn)在我們是兩個人坐一起，一周橫向換一回座位。這樣，我就有兩個同桌了，一個是平谷的，現(xiàn)在沒什么印象了，一個是海淀的，叫李璇，長得還行，是那種家里特有錢養(yǎng)尊處優(yōu)類型的。我們倆上課總是傳紙條玩，沒有實際內(nèi)容，就是瞎扯聊天八卦。比如：她會問我班里誰最帥、誰最漂亮、誰和誰有緋聞、哪個老師講課好，反正話題總是說不完，她每周都會買一本新的小冊子用來干這項當時感覺很有聊的事情。

后來不知怎的，我跟她后邊的女生越來越熟，以至于大家都以為我倆交朋友了，這層窗戶紙一直就沒捅。本來這妞說好是趙軍的，他倆是同桌，因為我的加入，他們的關(guān)系越來越僵。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摻和進去的，因為這，趙軍也不愛理我，還非要跟我換桌。其實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真是沒想這些，就是瞎貧，覺得和這女生說話挺好的。其實趙軍也不能怨我，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對吧。

那時班里已經(jīng)發(fā)展好幾對了，有的在上晚自習(xí)時就敢在教室里打kiss。還沒干過這事的我，跟李璇借來鏡子向后邊偷瞄這對勇敢的男女。班里的這種關(guān)系隨著我們班的解散（我們這個專業(yè)解散了），也就解散了。那句我們針推班經(jīng)典口號“春風(fēng)吹，戰(zhàn)鼓擂，我是針推我怕誰”也隨之消失了。班里的同學(xué)都選擇了其他專業(yè)，當然我們的宿舍也就解散了。這些好朋友中，只有趙軍跟我分到了一個班。李璇還有我的緋聞女友和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因為這次事故慢慢的淡化了。

來到新的班級，認識了現(xiàn)在這幫不錯的哥們兒，記得我拖著桌子走進這個班時，聽見一個女生和她的同桌說，呦，真帥嘿。我特裝13面無表情的從她們身邊走過。我和趙軍選擇坐在這個班的最后一排。

8

轉(zhuǎn)過年來，2003年，SARS席卷了中國的大江南北，北京當然也成了重災(zāi)區(qū)。學(xué)校人心惶惶，一個同學(xué)因為開玩笑說得了非典，還被老師拉到辦公室批評一通。學(xué)校戒嚴，醫(yī)學(xué)院校的好處是，有免費的中藥喝，早晚各一袋。隨著疫情的愈來愈重，國家指示所有學(xué)校停課，放假。學(xué)校規(guī)定老師給學(xué)生留家庭作業(yè)回家完成。

放假了，同學(xué)們?nèi)蔽溲b沖出校門，條件好一些的，父母開車來接走了。我和門頭溝的一個老鄉(xiāng)搭伴回家，地鐵里，發(fā)現(xiàn)人好少啊，幾乎沒人說話。心想這才是真正的北京，北京人的北京。

地鐵從東頭坐到西頭，蘋果園下車，和老鄉(xiāng)告別，不做停留，直接就去等長途汽車了。我家在門頭溝山里，道遠，坐車的人也多。當然今天人肯定少，說人多，其實也就是每周五學(xué)生一放學(xué)，這車啊就有點吃不消了。車一來，黑壓壓的一片向車門涌去，從不排隊，用吃奶的勁兒往上擠，這時人們也不怕性騷擾和丟錢包了，有座才是王道。我呢，辦法就是不走尋常路，翻窗戶，每當他們還在下面你死我活時，我已經(jīng)安逸的坐在車上看他們表演了。

車上看見了好多中學(xué)的同學(xué)，有這么一位：這位同學(xué)屬于不打扮土，一打扮更土的類型。頭發(fā)梳的跟狗舔了似的，光光滑滑的。聊天中，曾經(jīng)那個比我還老實的一人，現(xiàn)在真是男一號了，吃喝嫖賭抽全齊，以前不懂足球的他，還玩上足彩了，聽著還挺專業(yè)，馬德里競技、皇家馬德里、巴塞一一脫口而出。

我裝作羨慕的說：“你還嫖呢，漂亮不。”

哥們說：“不咋地?！?/p>

生活往往就是這樣，半年就能改變一個人。

到家時已經(jīng)下午四點了，看見哥哥正在門口坐著，他是昨天回來的。老媽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吃完飯，村里的大喇叭廣播上了，具體就是非典那些事，晚上安排人要在村口值班，不能讓外人進來。在我看來，沒必要這樣，我們這里要是有了非典，那全中國也就淪陷了。

村里的孩子都回來了，暑假可以說提前開始了。對于山里的孩子來說，暑假除了玩，勞動永遠是少不了的。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老爸上山摘山桃，早晨四點多鐘老爸把我叫醒，迎著夏天早晨的涼風(fēng)，我和老爸上路了。使勁睜睜眼，看著尚未蘇醒的村子，安靜祥和的山村傳來公雞的歌聲。

“兒子，快看?！蔽铱匆娺€沒露出山頂?shù)奶柊蜒矍白罡叩纳椒逵车猛t通紅的，猶如火焰山一般。更為壯觀的是，山的上方是一條跨度很大的彩虹，數(shù)數(shù)所有的顏色，所有的感嘆詞在這里都黯然失色。從公路下來，該鉆山溝了，走在布滿荊棘的羊腸小道上，身子和身邊半高的草擦出不能形容的聲音，打小就膽小的我不敢再說話。太陽還沒出來，溝里只有徐徐光亮，緊緊鎖著爸爸的腳步往前走，心里想著所有恐怖的事情……就這樣走著，剎那間，點點陽光穿過樹林射在我們身上，我頓時也來了精神，像蘇醒的獅子，唱起了正蹲監(jiān)獄歌手臧天朔的那首歌，“我們等待那一天，勝利的那一天，我們等待那一天，等了多少年……”隨著歌聲的沙啞，天逐漸亮了起來。

今年的暑假因為非典有些特殊，村里每天都在值班，每天24小時村口都有人把守。來人得先調(diào)查，跟電影里警察檢查壞人似的，別有一番樂趣。每晚看著漂亮的主持人在電視里播報上升的人數(shù)，感想我真是身處桃花源啊。

9

隨著夏天的到來和政府有效布控，這期間，北京市果斷換掉辦事不利的市長孟學(xué)農(nóng)，任命王岐山為代理市長。（后來我知道倆人是連襟關(guān)系）小湯山醫(yī)院幾天就拔地而起，7月份，非典病毒漸漸退去。我們也接到了返校的通知?；厝ソ蛔鳂I(yè)，再上幾周課準備期末考試。接到通知，有些慌了，我放下所有的東西，在家補作業(yè)。返校前一天只有英語作業(yè)還沒寫完，也就準備回學(xué)校再抄了。

第二天早起踏上了回校的路程，途中明顯感覺人多了，北京又是全國的北京了。

回到學(xué)校發(fā)現(xiàn)城里的同學(xué)估計不敢出家門，在家憋得明顯都發(fā)胖了，我們農(nóng)村的同學(xué)反而感覺都瘦了。

“你丫還活著呢”你家沒受災(zāi)啊?！?/p>

“靠！我家要是有了非典，你家還能活嗎？”

“別咒我啊，先不和你蛋B了，我得趕快回班補作業(yè)去了?！?/p>

“行，我收拾收拾一會兒回班找你去，英語作業(yè)還沒寫呢?！?/p>

和我說話的是諾比，這個新班里我最聊得來的哥們兒。此人房山人，其實去年我們還不在一個班時我就對他有印象了，這要感謝他那個女朋友。我和趙軍在學(xué)校溜達時，總能看見他和他女朋友膩歪在一起，我和趙軍給的評價是，媽的挺好的一小伙子怎么找這么一難看的女朋友啊，小伙子糟蹋了。今年來到這個班，得知倆人已經(jīng)分手，我很替他慶幸，經(jīng)過接觸，此女子不僅長得有問題，腦子還有問題，儼然不是一個星球的。至于我這哥們兒為什么叫諾比，我是在糙鵬那里知道的，因為他是我們這屆房山人里身體最弱的，所以大家叫他阿弱，可是后來不知為什么就變成現(xiàn)在的諾比了。

外號這個東西挺有意思的，有這樣三個經(jīng)典故事。我們軍訓(xùn)時，朝陽的一哥們兒在晚會上，唱了一首周杰倫的雙節(jié)棍，唱的的確很棒。此后大家見了這哥們兒就叫他杰倫，再后來就叫節(jié)棍兒，再再后來大家就直接稱呼他棍子了。一叫他棍子，我就想起了電視劇大宅門里被白景琦踢掉兩顆牙的青樓馬仔。還有一個就是，這哥們兒康復(fù)保健班的，老聽他們同學(xué)叫他“大力”，所以我也跟著叫“大力”，一叫就是三年啊，哥們兒也答應(yīng)了三年。直到最后一年我們快畢業(yè)了，才知道我叫了三年盜版，人家正版叫“耷拉地”，當時雷的我是外焦里嫩啊，“耷拉地”說快了是挺像“大力”的啊。說到原因我還得被雷一次，據(jù)傳“大力”的jj垂下來能到地上，所以人送外號“耷拉地”。我說叫他“大力”時哥們兒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呢。咱“大力”聽著多好聽啊。還有一哥們兒也因為jj而得名188。理由是哥們兒jj勃起后18.8厘米。

10

前面說了，諾比是房山人，長得很帥，當然比起我還是差那么一丟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時候友情這個東西跟愛情一樣，就覺得對方好，合得來，說能說到一起，尿能尿到一個坑兒。還有一個最大的愛好把我倆緊緊拴在了一起，成為一棵草上的螞蚱，那就是美女。我們都有看美女和評價美女的習(xí)慣。打個比方如果在我們倆眼中是美女的，那這女子肯定是個超級大美女了。

每天沒事時我們倆就會來到操場轉(zhuǎn)悠，踢踢球，打打球的同時，順便用堪比雷達的眼睛環(huán)顧四方有沒有沒見過的美女。夏陽就是在諾比的雷達下發(fā)現(xiàn)的。

當然你在欣賞風(fēng)景時有人也在拿你當風(fēng)景欣賞。

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長得什么樣，從她寫給我的信中我只知道她很喜歡足球，喜歡勞爾喜歡西班牙。那段時間我們班幾乎每天都在操場上踢球，我穿著從西單40快錢買來的尤文圖斯的隊服在球場上馳騁，以我的技術(shù)，在外人眼中肯定是我們班的明星，估計她就是在那時注意到我的。直到我收到她托他們班男生交給我她寫的信時，我才知道她。后來我又收到了她托她們班男生送來的水晶球，我說不要還不行，那男生說我要是不要，他就回不去了。我給她的回信中幾次提出見她一面，都被拒絕了。諾比給我分析說，這女子肯定長的不是太好，就像刀郎一樣保持神秘感。

11

回到班里，場景甚是壯觀，同學(xué)們在我的記憶里就沒這么刻苦過，沒人說話，都在悶頭寫作業(yè)。

“糙鵬，英語作業(yè)呢。”我急切的說。

糙鵬抬起頭，猥瑣的嘿嘿一笑說：“給你。”眼睛笑的已經(jīng)看不見了。

回到座位開抄。我抄作業(yè)從來都很小心，一邊抄一邊想，這樣是為了少出笑話。而有些人抄作業(yè)就只帶手和筆，腦子就丟一邊了。這不抄到《great wall》這一課，翻譯句子，有這樣一句話，“You are not a hero unless you climb on the Great Wall”，糙鵬的翻譯是“你不去長城不是真正的男的”，我就感覺特別扭。

我扭頭對糙鵬說：“鵬哥，這句話不太對吧？”

“怎么不對了？”糙鵬略感無辜地說。

我說：“這句話是不是咱***說的不到長城非好漢啊?！?/p>

糙鵬眨眨小眼，門牙一呲傻笑說：“對哈，幫我改過來。”

我譏諷地說：“算了，這才符合你猥瑣的身份?！?/p>

“咣當”，糙鵬踹了我椅子一腳。此后這句話成了我們永遠的笑談。

補完作業(yè)，我，趙軍，糙鵬，還有諾比就去操場打籃球了。

相比于籃球，我還是比較喜歡足球的。學(xué)校沒有正規(guī)的足球場，打籃球的人往往多于踢足球的，我以前沒怎么接觸過籃球，所以就得從頭學(xué)起，趙軍也一樣，至于諾比就是個傀儡，他的任務(wù)就是在湊人數(shù)的同時幫我們觀察美女，一舉兩得。我喜歡籃球中的突破，突破就練得多一些，趙軍喜歡跳投，刻苦練習(xí)投籃，結(jié)果他越打越好，而我的跳投越來越?jīng)]譜，隨后我也開始刻苦練習(xí)投籃。

放假這么長時間，大家見面都有一些興奮。

糙鵬說：“放這么長假，再回來學(xué)習(xí)都不習(xí)慣了，再過兩星期還得考試，真夠煩的。”

趙軍說：“是啊，在家天天10點起，爽死了?！?/p>

“行了啊，我就盼著開學(xué)呢，好久沒見著英語老師了，都想她了，幸好明天有她的課，我又可以去找她了，哈哈?！敝Z比說。

糙鵬接話說：“我還是喜歡計算機老師，那屁股，那胸，簡直是沒挑了!”說完哥們兒還舔舔嘴唇。

“倆色鬼，老師都不放過?！蔽覠o奈地對諾比和糙鵬說。

諾比是英語課代表，英語老師是剛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好象是南方人，長得特漂亮，清純型的女生。計算機老師呢，和糙鵬描述的一樣，前挺后撅，屬于性感型女生。像這樣的漂亮女老師我們學(xué)校數(shù)不勝數(shù)，這要感謝我們的貪污犯校長呢，這孫子比我們早一年來到這個學(xué)校當校長，這些漂亮老師全是丫今年招來的，我估計這孫子招人就是看長相，順便在來個潛規(guī)則，好多同學(xué)看見不下3、4個女老師登上他的那輛帕薩特緩緩駛出校園，用現(xiàn)在的名詞就是八成車震去了。說丫是貪污犯是有充足證據(jù)的，北京電視臺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捅出我們學(xué)校有亂收費的問題后，校長也就此結(jié)束了他的車震生活。我估計校長是因為和其他領(lǐng)導(dǎo)分妞不均，讓人背后捅了一刀，鋃鐺入獄。說他們亂收費，我就舉一例子，我們每月應(yīng)該有55元的補助，而學(xué)校就給我們20元，說那35元當助學(xué)金用，獎勵期末考試考的好的學(xué)生。助學(xué)金頂多300元，一個班級能拿到的也就是幾個人，可想而知，剩下的大筆鈔票去了誰的腰包了呢。這也就是冰山一角，學(xué)校這招既當了婊子又立了牌坊。人走了，那輛用來車震的帕薩特卻久久的停在了我們宿舍樓下，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拿著好幾天硬的出奇的饅頭砸向這輛失去主人的可憐蟲，直到有一天一個長相更加猥瑣的校長鉆進車里緩緩的把它開走。

“大可，你丫還玩不玩了，諾比說?！?/p>

“累了，不想玩了，咱吃飯去吧?！?/p>

“你倆去吧，我和糙鵬再玩會兒?！壁w軍玩的正起勁兒。

12

離開操場，來到食堂，人還不是很多，要了份蓋飯吃了起來，飯不香，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咀嚼著。

“大可，你丫怎么了?’’

“想家了?！?/p>

“看你那點出息，多大了。”

“多大，也得想家啊。”

“敢快吃吧，第一天是容易想家，明天就好了?！?/p>

“嗯?！?/p>

“吃完回班不?我還有作業(yè)沒寫完呢?！?/p>

“這點回班，算了吧。李光這點肯定正跟他女人膩歪呢，晚自習(xí)再說吧。”

“也是，那咱倆找地兒坐會兒去，媽的還得給他們騰地?！?/p>

李光城里人，二環(huán)以里的老北京，胡同大雜院長大的孩子。糙鵬開玩笑形容我和李光說：李光看你長相真看不出你是城里人，大可看你長相倒像是城里的。當然這是玩笑，李光和他女朋友在我的記憶里倆人好了一個學(xué)期。等放假回來，李光再找他女友膩歪時，卻發(fā)現(xiàn)姑娘已經(jīng)不理他了，沒過幾天姑娘鉆進了別的班男生的懷抱。李光為此低迷過一段時間，從此直到畢業(yè)沒有再交女朋友。

我和諾比坐在操場的旗桿下，看著操場上的同學(xué)們，有打球的、跑步的、搞對象的。

“大可！還不交個女朋友?！?/p>

“沒錢。”

“靠！就你這條件，泡妞還用花錢啊，我可聽說有好多姑娘打聽你呢?！?/p>

“歇了吧，沒感覺都，我也不想交，下學(xué)期再說吧。再說我也不會交女朋友啊?！?/p>

“你就蛋B吧，忽悠誰呢？”

其實我真沒忽悠誰，我真不敢輕易動感情，我又是一個極度沒有自信的人，怕失去后受到傷害。因為這點讓我失去了好多美好的感情，也因為我對感情的不積極，不專注，導(dǎo)致我失去了我喜歡和喜歡我的人。

“行，等著吧，哥們兒明年準備找妞了，這洗衣服累勁兒的?！?/p>

“你丫真行，就是為了讓人給你洗衣服啊?！?/p>

“靠，聊點別的行嗎？”

“大可，你和諾比又觀察那個妞呢？”

扭頭看見板狼晃著碩大的屁股向我倆走來。

“阿狼，你丫小點聲，沒看見別人都看我們倆呢?！敝Z比故作生氣的說。

阿狼不甘示弱，“敢做還怕人說，你倆回班嗎？快上自習(xí)了。”

“走，回班?！?/p>

路上一個可樂瓶子，放慢腳步等阿狼走到我們前面時，我一腳把瓶子準確的踢在了阿狼屁股上，阿狼扭著碩大的屁股就開始追我……

阿狼延慶人，大名張良，因為屁股很大很平，所得外號板狼，簡稱阿狼。阿狼實在孩子，和我一樣來自農(nóng)村。記得02年冬天我感冒，估計那時得燒40度，周末我沒有回家，周六下午我從宿舍窗戶看見一個女生在自己打球，于是我就叫那些沒回家的一起打球去，得到的結(jié)果是沒人去，于是我就下樓來到操場,沒和姑娘打招呼就很默契的和她玩了起來。她看了我一眼說：“你是不是叫王大可？”聽她這么一說，我暗自竊喜一下，看來哥們兒我還算出名啊。我們一邊打球一邊聊天，知道了她是石景山的，叫韓麗，護士班的，平時每周回家，這周爸媽出差，就沒有回家。

晚上不知怎的，我無緣無故發(fā)起燒來，渾身冷的厲害，一點勁兒都沒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感覺快死了一樣。周六日離家近的都回家了，沒回家的每周也就那幾個人，阿狼和我就是其中之一，那天還有王斌和房山的志強，我們這些人不管是不是一個班的都已經(jīng)很熟了。看著我那操行，他們都勸我趕快去醫(yī)院，我說，沒事吃點藥就行了，咱農(nóng)村來的扛扛就行了。那時真是為了省錢舍不得去醫(yī)院看病，拿錢看了病也就沒吃飯的錢了。阿狼回他宿舍把所有不管治什么病的藥都拿來了，挑了一些放在快要昏迷的我嘴里，并讓我趕快睡覺，王斌給我蓋了三床被子。迷迷糊糊的我聽見志強故意嘲笑我說：“鬧啊，讓你找人姑娘打球去，別看白天你鬧得歡，晚上你就拉清單。”那晚我真不知道是怎么扛過來的，等我迷迷糊糊的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的太陽照到我臉上，我睜開眼搖搖頭，雖說感覺還有些虛弱，但我意識到身體不冷了頭腦也清醒了，我知道我活過來了。在這里謝謝狼哥。

13

三人回到班里，晚自習(xí)臨近，李光和他女朋友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被狼哥追的已經(jīng)虛脫了，趴在座位上睡著了。夢中正當我準備吃媽媽端上來的餃子時，趙軍把我叫醒了，說外面有女的找我，這給我氣的。我走出教室迷迷糊糊看見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好像見過。正當她們要開口說話時，我沒好氣的說：“別說了，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我叫王大可，02藥5班的?！蔽艺f完回到教室準備倒醋吃餃子。

下了自習(xí)，趙軍問我：“怎么了，哥們兒，誰要追你啊?！?/p>

這時我也清醒了，“靠，別提了，倆妞被我撅走了?！?/p>

趙軍略帶嫉妒地說：“也是，這倆妞運氣不好，出門沒看黃歷，打擾你睡覺了不是?！?/p>

“你別說！有一個妞挺眼熟的，好象是四班棍子他女朋友?！?/p>

“那就是她了，前幾天我聽說她把棍子甩了，媽的，原來是看上你了，這回這姑娘褶子了。下次，你丫不要，記得發(fā)給哥們兒啊?！?/p>

回到宿舍，現(xiàn)在我們住的是一個雜牌宿舍，哪個年級的都有。有一個2000屆的大哥跟我們住在一起，和我是老鄉(xiāng)，也是山里人，大家都叫他噴噴，在學(xué)校有點小地位，我也算是他罩著的，譬如說高年級像低年級切個錢什么的，一班不會切到我這里。有一次在食堂，一哥們讓我給他買倆饅頭，被噴噴哥看見了，跟那家伙吵吵起來了，最后我知道那哥們就是在學(xué)校人稱彪哥的焦彪，噴噴哥讓我以后叫他藍皮鼠就行了，為了給藍皮鼠留面子我還是叫他彪哥了。

洗臉睡覺，奶奶的狼哥，今天吃了鱉吧，也太他媽能跑了，學(xué)校十點準時熄燈，在大家還在研究鞋和女人時我已經(jīng)睡死了過去。

早晨六點，偉豪給我的藍色數(shù)字BP機準時把我叫醒。大家都還在睡夢中，我也不著急起，打開收音機清醒清醒，聽完體育廣播的體育新聞起床，洗完臉就去操場跑步了。夏天天亮的早，晨跑也不寂寞。不像冬天，六點多鐘自己奔跑在學(xué)校漆黑一片操場上，每次路過學(xué)校的解剖室總會害怕，就怕里面跑出一個健步如飛的人，和我比誰跑得快。操場旁邊的解剖室里面存放著好多尸體，有一個叫飛毛腿，號稱在故宮的高墻上進進出出瀟灑自如。解剖課上我認識了飛毛腿，解剖老師帶著手套一塊一塊的給我們介紹人體肌肉的名稱。當老師說到腿部肌肉時，我們發(fā)現(xiàn)飛毛腿的腿部肌肉的確不一般，出奇的發(fā)達。當然飛毛腿的生殖器也成了我們關(guān)注的焦點，女生們想看不敢看，羞答答的。第一次上解剖課時，老師讓我們?nèi)⒂^解剖后的身體器官，看著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各個器官和小孩兒，真是感覺悲慘。走到女性生殖器的標本前，我駐足觀望，身后的女生推了我一下說：“大可，這什么?。俊彼脑捊o我問一大紅臉，我鎮(zhèn)定下來后給她指了指上邊的標簽。這次換作她臉紅了，而且紅透了半邊天。

14

轉(zhuǎn)眼期末考試來臨，由于非典的緣故，老師們自然也把考試的題目簡單了一些，有的也給了題目，就看你用不用心背了。老師做到仁至義盡，可第二年還是有很多同學(xué)被勒令退學(xué)，因為他們兩個學(xué)期累計不及格科目超過了七課?？粗鳱多家長為了孩子的前途徘徊在校長室門口，我知道他們在求校長網(wǎng)開一面，讓他們的大寶貝們繼續(xù)有學(xué)上。通過金錢的努力，學(xué)校對這些拿父母的辛苦不當回事的腦殘孩子們網(wǎng)開一面，繼續(xù)學(xué)業(yè)，但是必須留級。我考的還不錯，拿了三等獎學(xué)金。

考完試我對諾比說：“明年我們就二年級了，生活可以變變了?！?/p>

諾比說：“大可，記住你丫的諾言啊?！?/p>

“靠！我找不找女朋友跟你有毛關(guān)系啊?！闭l知第二年有一件恐怖的事正等著我。

15

03年9月份開學(xué)，我們不再是新生了，二年級了，晚上睡覺時，大家聊天說，等新生來了，咱們也好好欺負欺負他們，切點錢花。

今年新生軍訓(xùn)時間晚，我們都開學(xué)了，他們還沒有軍訓(xùn)回來。我躺在床上閉著眼說：“別吹牛逼啊，說找個新生做女朋友，都比說切新生錢合適。”

對床的趙軍說：“這靠譜，聽說新生下周五就回來了?！?/p>

周五中午，樓道里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新生回來了，頓時各個宿舍打開窗戶看向窗外，人頭攢動啊。有的宿舍地理位置不好，開門趕快去樓道的窗戶，誰知樓道里也已經(jīng)是黑乎乎一片了。

接送新生的車比我們那時高級多了，估計我們那車接完我們也就報廢了，看人家這車八成新。新生陸陸續(xù)續(xù)下車，窗戶上已經(jīng)有人開始起哄了，“美女，往上看嘿，”隨之是一片笑聲。

開學(xué)這幾天我一直在苦惱中，因為老媽開學(xué)前給我剪了一個特難看的發(fā)型，我恨不得趕快剃個禿子。更難受的是今天起床后，我胳膊上長了好多小水泡兒，還有些癢。于是我就去了校醫(yī)室，校醫(yī)看后說沒事，過兩天就好了。到了下午水泡越來越多，同屋的張帥看見說：“你這是水痘，離我遠點啊?！彼@么一說，我還有些不信，我這么大了還長水痘呢。旁邊的李光說：“甭管是不是，快去醫(yī)院吧，走，我陪你去?！蔽液屠罟鈦淼结t(yī)院，醫(yī)生看了一樣，倆字：水痘，得馬上輸液，還得隔離。我一聽嚇壞了，也想到倆字：回家。

回到學(xué)校，特像陳道明的班主任正在和那個被大家戲稱為好白菜總是被豬拱的白菜美女老師打乒乓球。和老師請完假，我是一點在學(xué)校待著的心情都沒有了，挎包回家。

坐在西去的地鐵上，我無心看那些來來往往，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人。此時此刻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個女人來照顧我，這樣的想法堅定了我要找女人的決心。地鐵到西單站，剛開門就進來一個賣小報的，邊走邊喊說，快看快看，昨晚劉德華暴死家中，快看快看啊，劉德華暴死家中。要不是我病著心情不好得他媽的把我笑死，別說還真有人買。哥們這車廂轉(zhuǎn)悠完，拉開車廂門進入另一個車廂門還是這幾句，我實在忍不住，笑了。

到蘋果園已經(jīng)晚上7點多了，到家的末班車已經(jīng)沒有了，給爸爸打了電話告他我病了，沒車回家了，想打車回家，爸爸答應(yīng)了。要按我平時的性格打死我也不會打車啊，這水痘鬧的我恨不得一下回到家中。公交車站旁邊，有很多趴活的司機，也叫黑車。

“朋友，去哪？打車走吧.”

“山里，多錢啊?！?/p>

“我也山里的，這么晚了回去干嘛?。俊?/p>

“有事?！蔽也桓野炎约旱盟坏氖赂f，因為這病傳染啊。

“給一百塊錢吧，順便我也回去看看去?！?/p>

“行?！保菚r一百元能從蘋果園到我家，現(xiàn)在二百都不止）

回家途中哥們兒一直問我是不是在學(xué)校打架了，怎么這么急還打車回家。

我只能含糊的說：“沒有啊，家里有事?！?/p>

一路上哥們兒還一直糾結(jié)于我是不是打架了被人追殺呢，最后我都快默認了。到家已經(jīng)快9點了。

“媽，我回來了?！?/p>

“兒子怎么了?！?/p>

“得水痘了，你看看?！?/p>

媽仔細看了看，“沒事，出來就好了?！?/p>

爸爸也在一旁說：“沒事，吃點板藍根，過幾天就好了。明天咱家打核桃，正好跟我去啊?！?/p>

我說：“行！我就輕傷不下火線，陪老子繼續(xù)戰(zhàn)斗?！?/p>

吃完飯?zhí)稍诖采?，我發(fā)現(xiàn)身上的水痘越來越多，連頭發(fā)里都是，而且癢的實在是難受死了。

第二天媽媽見水痘越出越多，心里也沒底了，就帶我去村里一個80多歲的老太家，問了人家，聽后知道沒什么危險，就說千萬別摳，尤其是臉，摳完就是坑。媽也就放心了。我別的倒不怕，就怕臉上這些東西給我毀容啊，那些天我都不敢照鏡子。

下午我就和爸爸去打核桃了，打核桃是件非常危險的事，人站在十米多的樹上，手里還得拿著長竿子，重心全在腳上，所以腳下一定要踩穩(wěn)。這些年因為打核桃老出事了。爸爸上樹打，我就在下面拾，不時我就會提醒他注意安全，爸爸站在樹上總會特無所謂的說：“你爸我什么活兒沒干過，煤窯都鉆過，放心吧?！?/p>

恩，爸爸說的很對，不能說他什么福都享過，但我敢肯定他什么罪都受過。

16

我是爸爸的第二個兒子，別人都說他喜歡我勝過哥哥。爸爸長得很帥，年輕時號稱有“震齋堂”之稱（齋堂一個地名），把大姑娘小媳婦迷的神魂顛倒。爸爸的缺點就是，這人性格不好，一根筋。我以下犯上給的評價就是：驢糞球外面光。爸爸年輕時在供銷社工作，在過去那可是很讓人羨慕的職業(yè)，但是隨著時代的變遷，供銷社慢慢退出了歷史的舞臺，爸爸也就下崗了（停薪留職）。那時我正上小學(xué)，哥哥上中學(xué)，家里也就沒有了固定的經(jīng)濟來源，爸爸苦難的打工日子從此開始，搬水泥、挖中藥、上山摘山桃、下地鉆煤窯都干過。

現(xiàn)在我一直覺得敢鉆煤窯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聽爸爸說當他第一次走進那個越走越黑的黑窟窿時，真是頭皮發(fā)麻?？僧斔氲阶约旱睦掀藕⒆訒r，爸爸還是勇敢的走了進去。一個人男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去鉆那個黑窟窿，他就已經(jīng)很偉大了。一個因下煤窯死去的舅舅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就是死在這個黑窟窿里，也得把家里欠的帳還上，再給兒子娶了媳婦，就不鉆這黑窟窿了，誰知，這個舅舅最終應(yīng)了自己的話，死在了黑窟窿里。舅舅用命換來的撫恤金還清了家里的帳，給兒子娶了媳婦。

作家路遙說過，煤燃燒為什么是紅色的，因為它是用生命用鮮血換來的。對，因為它是用生命用血換來的。姥姥他們村就發(fā)生過這么一件事，一個煤窯里搭進去了六條人命，其實本來可以不死這么多，為了救一個人，搭進去了五個人，下葬那天全村六條大棺材同時出殯，你敢想象那悲慘的畫面嗎?

危險遠不止這些，爸爸還給我講過這樣一件事，讓我更相信三尺之上有神靈。一晚爸爸做夢，夢見自己和同伴在和一幫人打架，打得很慘烈，忽然天空出現(xiàn)一個人說：讓我孫子輕點（爸爸下煤窯的地兒是我們老家，老祖宗在那里），爸爸這時忽然就醒了。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腦袋發(fā)暈，爸爸意識到自己中了煤氣，趕快起來叫醒同屋人開窗通風(fēng)，這些人都比爸爸嚴重的多……

爸爸最揪心也是最撕心裂肺的一次危險，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班長被砸死在煤窯里。事故發(fā)生那天，爸爸和同伴等煤窯里放完炮，覺得里面差不多安全了，就鉆進去了。爸爸在旁邊一個坑道開始鏟煤，班長去另一個坑道檢查，一聲巨響和一股大風(fēng)襲來，出事了！塌方了！班長埋里面了！坑道里面炸開了鍋。事后檢查的上下拉走了足有好幾卡車東西，要不是掉下來那么多東西，班長藏身的地方足可以躲過這場災(zāi)難。出了這個事，晚上爸爸睡覺總是沒有征兆的突然起來大喊。我們知道他是被嚇到了。我們也決心不再讓爸爸去鉆那個黑窟窿，我對爸爸說：“爸，我你別去了，以后我少花點錢就是了?！?/p>

“兒子，幫我看看樹上還有沒打干凈的嗎？”

我抬頭往樹上看了看，說，“下來吧，沒了，慢點啊?！逼鋵嵾h處的樹梢上還有兩個很大的核桃，太遠夠著有危險，我就沒告訴爸爸。

爸爸下樹和我拾完，問我說：“那邊草叢拾了嗎？”

“沒有，離樹那么遠，還能掉那邊去？”

“怎么不能啊！再說一斤核桃好幾塊呢，咱農(nóng)村掙錢哪這么容易啊?！闭f著爸爸從草叢里拾回來十多個核桃。

水痘依然在我臉上泛濫著，不過感覺好像有好轉(zhuǎn)，不小心弄破的地方，已經(jīng)形成一個小坑了。

“爸，你說我這臉以后還不難看死？”

“沒事，過些日子就好了，再說，咱老爺們不能靠臉活著啊，咱得靠實力活著。你看我年輕時候滿臉的大疙瘩，你媽不照樣喜歡?！?/p>

雖是這樣說，但我心中還是因此事糾結(jié)的不行。

十多天后，水痘算是徹底的好了，除了嘴角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坑，然后就是滿臉的痘痕，臉有點烏清。

17

啟程回學(xué)校，地鐵上還是那哥們，依然叫囂著劉德華暴死家中?？浚∧阊揪筒荒軗Q個人啊，十多天了還是新聞嗎。你應(yīng)該一天死一個，那才有市場呢。

到學(xué)校，好哥們兒一個接一個的迎接我，我低著頭不想讓他們看見，一旁的諾比說：“你回家這幾天，孤單死哥們兒了，看妞都沒心情了?！?/p>

趙軍接話說：“是啊，你丫要再不來，諾比非得出家不行?！?/p>

李光笑著說：“大可，有人差點給你報了仇?！?/p>

我疑惑地說：“怎么了？”

“你說怎么了，校醫(yī)室連他媽的水痘都診斷不出來，就會試表看發(fā)燒開假條，這不前幾天，咱下屆的女生，去校醫(yī)室騙假條，把溫度計塞暖壺里，沒想到給炸了，水銀掉壺里了?！?/p>

“我靠，這他媽也太危險了，太沒溜了，最后怎么著了?！?/p>

“女生也機靈，說幫忙去打水，才解除危機?！?/p>

回到學(xué)?；謴?fù)了正常的作息時間，每天早晨我又多了一件事，照鏡子，照得時間越長，心情越低落。大民總是跟我說：“你別照了，越照越自卑。”他說的是實話。最近我話少了，走路總是像在撿錢。

早操，李璇和緋聞女友看見我說：“大可，怎么好久不見你了，干嘛去了？”

“回家了，起水痘了?！?/p>

他倆看了看我的臉，也許看出了我的難受，

緋聞女友逗我開心說：“哎呦！沒事，大可，以后沒人要你了，姐要你，看把我們家大可折磨的?！?/p>

李璇說：“沒事，我以前也起過，不出一個月等痘痕下去了，就和以前一樣了。”

一個月后，如李璇所說，我的臉好了，就嘴角那個坑深深的留在了我的臉上。我又復(fù)活了，那個以前的我又復(fù)活了。

18

周三我們上藥植這門課，講課的是上回我說好白菜總是被豬拱的豬。一上他的課，諾比第一句話肯定是這句，靠！好白菜總是被豬拱。其實我覺得此君長得還行，白白凈凈的，說不上難看，不知為什么同學(xué)們都那么形容他，也許是他老婆那棵白菜長得太水靈太漂亮了。當然這么說里面也有嫉妒的原因。只要是一人找了個特漂亮的媳婦，肯定就有這句話，其實說這話的人也說不上帥，反而更丑，這就是人的共性吧。我也給諾比分析過好白菜總是被豬拱的原因，有這么幾點，一、長得帥的一般不會去放下身段去追女人，都是等著人追的；二、長得丑的呢，反正他什么也沒有，追誰都是追，干嘛不追美女呢，想追上美女就肯定得對美女好。所以大街上就形成了帥男旁邊不一定是美女，但是美女旁邊肯定是丑男的獨特風(fēng)景。

藥值這門課是枯燥的，講一些花、果實、種子、葉子啊這些東西，同學(xué)們大都不喜歡上，有的干脆就去校醫(yī)室開假條回宿舍睡覺了。

“大可，諾比給你的紙條?！焙筮叺耐瑢W(xué)遞給我說。

紙條上寫著：出去玩嗎？金紅她們班體育課。（金紅，諾比看上的女生，悲劇的是三年諾比一直在暗戀沒表白）

我扭過頭輕輕的對他說：“沒興趣，你去吧?！?/p>

諾比對我做了一個中指的手勢后對老師說：“老師，我想去廁所，拉肚子?！?/p>

拱白菜的豬說：“去吧，快點回來啊。”

諾比提提褲子揚長而去。

我以為諾比十分鐘還不回來，沒想到這孫子快下課了才回來。

拱白菜的豬異常憤怒的對諾比大吼說：“你去哪了，掉坑里了嗎？”

諾比沒說話，嘟噥了一句，我看口型是，媽的，好白菜總是被豬拱。

為了給諾比解圍，我在下面說：“屎來如山倒，屎去如抽絲。當然慢了。”

“誰說的，給我站起來”這句話沒給諾比解圍，反而火上澆油了，我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同學(xué)們齊刷刷的看向了我，我緩緩的站起來。

“說的挺有哲理嗎，我是應(yīng)該表揚你嗎？”

“不用，老師您讓我坐下就行了?！?/p>

“坐下？給我滾出去，你倆都給我門口站著去?！?/p>

門口的諾比笑了，我狠狠的給了他一個中指的手勢。

走到門口和諾比站到一起。諾比故作悲哀的說：“對不起，為了救我，讓你把性命也搭上了?！?/p>

我沒好氣的說：“滾，少跟我這裝13?！?/p>

鈴……下課鈴聲響起，同學(xué)們瘋狂的沖出教室。

“大可，你那句話的確挺高的。”班長葛陽對我說。葛陽絕對的仗義人物，在我還沒來這個班時就聽說，班長為了維護自己班里被上屆欺負的同學(xué)，拿著刀子去上屆宿舍報仇，因為這事，直到畢業(yè)葛陽還背著處分。

同學(xué)們走光后，拱白菜的豬來到我倆面前說：“你們倆給我寫個檢討，注意不是檢查是檢討。字數(shù)不限，但得深刻，寫完交給我。要是不交以后的課就不用上了?！?/p>

一旁的諾比低聲說：“必須的，老師，必須的。”電視劇《鄉(xiāng)村愛情》里劉大腦袋那句必須的，都是我們諾比玩剩下的。

“走吧，拱白菜的豬大聲的說。”說完徑直向好白菜老師的辦公室哼哼唧唧的走去。

19

檢討這事是難為死我了，從小到大，咱真沒寫過這玩意啊。在桌子上趴了半天的我也沒寫出兩個半字。

同桌趙軍看我這么犯難，對我說：“我?guī)湍銓?，我可是寫檢討的能手，能少寫別多寫?！?/p>

趙軍拿過紙筆不到2分鐘，變魔術(shù)似的一篇整齊的文字就玷污了剛剛還潔白如玉的圖紙，大致內(nèi)容是這樣如下：

檢討

老師您好：

寫這篇檢討之前，我深深的意識到我錯了，我的心像油煎刀割一樣難受。我不該在課堂上隨便說話，尤其是您正在說話的時候，我更不應(yīng)該說那么粗俗的語言。老師，我真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您在我們心里是神一樣的存在，我當時鬼迷心竅心血來潮。老師請您相信我，在以后的日子中，我會好好聽講，認真學(xué)習(xí)，不再胡亂講話了。老師，請您給我這次贖罪的機會。請您原諒我。

檢討人：王大可

2003年12月

大功告成，來到拱白菜豬的辦公室外，看見拱白菜老師一個人正在抽悶煙，心想這斯肯定心情不爽，撤退?；氐桨嘀?，和諾比說了此事，讓他晚點再去，沒想到這孫子不聽勸，一意孤行，還非說給我來個千里走單騎讓我看看。結(jié)果，還沒近身就險些讓白菜豬取了首級，給丫罵了回來。

第二天諾比趴在窗戶上看妞，忽然叫我說：“大可，豬拱著白菜了，倆人打球呢，看來心情不錯?！?/p>

來到窗前看見拱白菜的豬正在把球故意打得很高，讓那顆好白菜啪啪的抽著。每打一球丫就會說，打得好！半小時后倆人興高采烈的離開了。我對諾比說：“快，辦公室，交檢討去。”

推開白菜豬的門，哥們兒表情和昨天反差極大，就好比昨天死了親人今天又活過來了，哥們兒好像意猶未盡，還在揮著球拍。

“老師，我們錯了，這是我們的檢討?！?/p>

“放這吧，不錯?。∫院蠛煤脤W(xué)習(xí)。”

“恩，知道了，老師，謝謝您”

“走吧?！?/p>

“老師再見?！?/p>

走到門口，諾比來了這么一句：“老師，您乒乓球打的真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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