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琵琶弦斷,素指染血。
這是錦歌最愛的一把琴。
自十四歲初次登臺,便是懷抱琵琶半掩面,娉婷裊娜艷絕芳。寒來暑往,春去秋來,這把琵琶陪了她好久,好久。
久到琴弦斷裂的一瞬,她甚至有些恍惚。蒼白的指尖猶未察覺痛感,便已鮮血淋漓一片。
嘀嗒。
嘀嗒。
血珠一滴滴下墜,落至地面,氤氳出一小片褐色的深跡。
纖長的手指被一方素白的錦帕裹起,指根處因夜以繼日的練琴而磨出的繭子很粗糙,磨人。指腹不經(jīng)意觸碰時,莊寒雁將之小心翼翼的捧起,睫羽輕顫幾下,遮住眸底的心疼。
錦歌看著她沒說話,吩咐了一旁神色關(guān)切的丫環(huán)去拿藥箱后,才作勢要收回自己的手,淡淡說,
錦歌“無妨,哪怕是伴了我不止多久的琵琶,想留的時候,也總是留不住?!?/p>
錦歌“一時晃神而已,不必憂心?!?/p>
莊寒雁力道不變,強硬的按住她的手,另一手輕輕拿起那條錦帕,一寸寸,仔細輕柔的拭去她指骨間的血色。
見她垂落的神色溫柔,卻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錦歌頓了頓,最終還是自己先沉不住氣,冷冷說,
錦歌“虎穴狼窩真就那么勾人心弦,讓人幾年戀戀不忘?”
指骨上的血色已盡,莊寒雁從小丫鬟手上接過藥箱,拿出一個瓷瓶,將藥粉撒在少女的傷口處。
傷口處帶起癢,錦歌咬了咬唇,不自禁的縮了下手。
莊寒雁抬眸看她,眼帶輕松的笑意。
莊寒雁“我阿娘還在那里。”
莊寒雁“更何況,有些仇與怨,我也想算個清楚?!?/p>
眉目間的冷意稍縱即逝,為她本就清冷的容貌添上幾分難以言喻的韻味。像一株冰雪雕成的玉蘭,遠看高雅芬芳,近觸寒意徹骨。
錦歌看呆了下,哪里還顧得上自己那點因好友將離而起的那點小脾氣,近乎迫切的說,
錦歌“我...”
態(tài)度鄭重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還沒出口,莊寒雁就似有所覺的搖搖頭,眸色了然的看她,嘴上的話溫柔卻不容拒絕。
莊寒雁“錦歌,我也想讓你和我一起,可不是現(xiàn)在?!?/p>
莊寒雁“至少,在我在莊家站穩(wěn)腳跟之前,不可以?!?/p>
她又拿出一塊絹帕將錦歌的手細細裹起,起身收拾了藥箱,朝她笑了笑,便打算離去。
走出幾步,正打算開門時,忽然聽到和潤悅耳的聲音別扭著響起,
錦歌“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去尋大理寺少卿傅云夕。”
莊寒雁若有所思的回眸,便見墨發(fā)紅裳的少女懶散了姿態(tài)坐在那里。她低垂著眸,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手中長弦,語氣是刻意裝出的不耐與冷,卻早已消解在其下真誠的關(guān)切里。
錦歌“我和他有點交情?!?/p>
錦歌“看在那點交情的份上,他或許會好心護你一護?!?/p>
莊寒雁不置可否,眸光只落到她被細心包裹好的手上,輕聲說,
莊寒雁“撫琴要小心?!?/p>
莊寒雁“我不想你再受傷了?!?/p>
錦歌“.........”
她手立刻放下來,小小聲說,
錦歌“...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