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梅
意識,是一團模糊不清的霧,
白茫茫、輕飄飄地落下,
驟然沉甸,
于是輕雨化成厚雪,堆積在我的被子上。
我試圖將小臂向上挑,撤開被子、一躍而起。但是此時的困倦像是一條勇猛的鯨魚,晃蕩著,擺弄著,將我拽入了幽藍色的深海底端。從我眼球上方不斷冒出浮漾的白色泡沫,預示著氧氣的流逝,這一切都使我感到難以呼吸的沉重。
輕咳,掙扎——右手如同克服著巨大的阻力,使勁伸向另一邊,牽拉住了左手。雖然海面早就不見蹤影,但是深海竟此時充斥出眩目的光亮。仿佛這一刻開始,我自己,正與自己分離。
我看著我自己,似乎我不再是我。而是眼前有一個溺水者等待著我的拯救……
二、塔
一塊扁圓的蠟燭,黏在金屬的銅盤上。
燭芯一圈的蠟,向外一層一層涌泛著,仿佛愈綻愈開的白玉蓮花,厚實綿滑又細膩的一片一片蓮瓣,都隨著溫度融凝著軟下去,如膠似漆地固在了托盤上,吊掛在那兒,
像是貴重的白珠水晶耳環(huán),冷冷懸在了蠟腳邊。伴著光色的遠離,淌下的“珍珠”黯淡、渾黃、灰濁了,如同發(fā)銹的銀白色、橘銅色,如同玉被碳火熏得灰黑陰郁。
覆掌,
灼烈的火焰在我指縫間竄起來,
微熱。
燭火絨絨地聚作一團,柔而堅定,薄而燦爛。散出的光線映著墻,也溫和地撫著我臉頰,出乎意料地搖漾開了周遭的陰冷……驚詫之際,卻見,火苗一層一層地,向外綻出焰色,又由金落到紫、由白墜向藍,愈來愈深卻也越來越淺。
【多點時間,會了解更多吧……】
輕攏,然后熄滅所有。
再展掌去貼近,前時落在我手心里的一片圓影倏地不見了,徹底融化進了今晚的杳杳黑夜里。熄滅后的白煙,像逃竄到月夜里的音符,迫切地想目睹最后一剎的斑斕世界,也是僅余的。我想著,用一種肅穆沉靜的心情,看向遠方的一層一層覆著山麓的迷霧,試圖從中識出屬于這根瘦削燭蠟的過往煙霞。
“……”
感覺到衣衫忽動,只當是風顫,側(cè)過身。而當我再去看那被所有人遺忘的黯蠟之時,卻發(fā)現(xiàn)它半透明蠟體頂端——在被火光和時間沖抹得漆黑的芯上,仍縹緲著一段綿長的霧氣,繾綣堅守著一縷不變的、緬懷的純白。
“啊……你在想什么?”
塔巴斯……
我戛然而止,聞聲轉(zhuǎn)頭,看著遲遲呆在我身后的精靈。窗大開,風猛涌進,一瞬簾布騰飛,抖落下一片乍亮的銀光,令我看清了他眼眸的湛藍。
明澈的月下夜景,此時卻顯得異樣的模糊——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受反涌心間,驚覺,一剎的余溫撥動了前時的不自然,遂猛地欲將身周的氣氛推開,可沒成想這沉悶死賴著不走,愈塞愈密實,使人壓抑地想驟然跳起來戳破它……煩躁極了!
塔巴斯我說你,能不能安靜點……呆夠了就走好嗎?!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你,你說這話時有沒有和大腦商量過?
塔巴斯我…(皺眉,想了想把話咽了回去)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那沒事了我再玩會兒。
可是我連你怎么來的都不知道啊!
真是的……要不是【每次】都碰到這個時間點,我都考慮直接找個驅(qū)鬼師什么的了。
塔巴斯(深吸)……(嘆)
稍微沉靜心情。我又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看起來不怎么怕生。也不因周圍的環(huán)境感到驚慌。從一開始,好像就很熟悉這里似的……完全不正常。思忖片刻,我將目光又移至他淺淺的笑顏。
塔巴斯我說,你今天準備什么時候走?
看到他面無表情地欲言又止,我頓了頓,補充道,
塔巴斯你不知道雅加什么的……不喜歡看到你嗎?
他輕輕笑一聲,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我又不怕他們。
我一時語塞,也對……他啊,高貴的黑玫瑰花精靈王啊,怕雅加什么!我真是沒事找事告訴他這些!
塔巴斯那你不怕就走啊,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別老是呆我房間里監(jiān)視我……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監(jiān)視?我不是看這周圍都沒什么好玩的嘛。
他手指著窗外,一邊頭向后回頭望著我。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喏,你自己看看。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微微一笑)況且,勇氣國,不就這個古堡里能呆呆了嗎?……勇氣國的王子殿下?
塔巴斯你……
我忍著氣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也沒朝他指的廢墟殘垣的地方細瞧,反正都是老樣子了。
自從黑暗勝利后,我就從來不想出去,甚至可以說,比起以前七嘴八舌的熙攘人群,我更不習慣現(xiàn)在這種慘絕人寰的悄無聲息……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不喜歡的。
塔巴斯……(再次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掌)
——應(yīng)該說,從未喜歡過。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你……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就不準備做些什么嗎?(抬頭)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像是,抗爭。
我聽到聲音,將手掌微松,疑惑地挑了挑眉,將目光放置在他的神情上,突然一種趣味感涌上心頭,但我未出聲,只停頓在此刻,端詳著這精靈嚴肅又急切的心理,慢慢變成了凝重,又趨向于平淡,隨之升起一股疑惑,最后像浪花似的散成了零零碎碎的不耐煩漫布于全身……想著想著我突然回憶起前幾天——自己告訴他是我守護精靈時,他的不可思議,以及一系列豐富、細微的表情變化。太有趣了。
不過,要是他哪一天知道,我就是導致這“黑暗肆虐之災”的罪魁禍首,還會滿眼綻放光彩地期待著我去抗爭嗎?守護精靈?
塔巴斯呵……抗爭?——什么抗爭?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還能……有什么抗爭?
我看著他不明其所以然的困惑神態(tài),仿佛被凍住了似的,就決定暫時打住,收緊了調(diào)侃諷刺的語調(diào)尾音——畢竟太早說破就沒意思了。
想著,我重新直起身,轉(zhuǎn)身之際瞥見對方小心翼翼地往窗下墻壁處靠了靠,接著沉臉抬眼看了我一眼,又心不在焉地目光拐到別處。
塔巴斯……
我也疑惑著、沉思著什么。
走幾步又轉(zhuǎn)身,依舊靠在了臥室門上,望著在窗邊局促站立著的精靈。他兩手有意無意地抬起、搭在上臂,似冷非冷的模樣。
周圍的月色越發(fā)嚴寒了,他單薄的黑色上衣被風抽出一道道褶皺,緊緊貼抱住了四肢,月色也漸濃、打下一片白霜,冷冷地依附在衣痕的凸起處,顯得格外冷。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低頭)喂……
他換了種軟一點的語氣,緩慢地問道。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你真的很高興……看到這一切嗎?
他仰頭,和我視線交錯……我突然感到頭腦一陣雜音。多么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我試圖像長久以來壓抑他的聲音的方式捻滅它,可如今卻失敗了——暗中窺視我已久的那一條水蛇躥起,咬住我了。
你真的很高興看到這一切嗎?
您真的很高興看到這一切嗎?
【那,您對這一切感到開心嗎?】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對這眼前的一切。殿下?!?/p>
〖……〗
〖你想讓我后悔自己的選擇嗎?〗
【……】
塔巴斯我不知道。
【可這……真的是您喜歡的結(jié)局嗎?】
【我只想知道您是否快樂。王子?!?/p>
〖……〗
【僅此而已?!?/p>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誒?……(失落)
我用力展了展眼,回過點神,又走幾步,緩慢地將窗輕關(guān)上,視線沒有往對方臉上停留片刻,便轉(zhuǎn)身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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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巴斯(出了臥室便放慢了腳步,靜聽著夜晚喧雜的燭火,和寂靜的蟲鳴)
話說回來,到底是什么時候起,他小時候的樣子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這里的……而他又是如何回來的呢。
周圍平靜了下來,我最終停駐于此。耳畔慢慢地只余下微微的細藤脆裂聲、花粉搖顫墜落聲、沙礫翻滾聲,和月亮西沉的腳步聲。我試圖從這幾天相處的細節(jié)中尋找線索,小到一次交談、一聲問候、一個眼神。
……最開始,他好像是說:
“我可是從時空隧道里跑來的!”
后來他似乎又改口道:
“也許是我玩魔法失誤掉到你身邊了!”
塔巴斯(心思)……首先排除時空穿梭。
根據(jù)我最近對他的觀察,他自身并不滿足穿越者的任何條件。精靈的身周時間流速沒有大幅度變動的痕跡,并且他的神情中有一種不屬于穿越者的純粹感……
我就有過一次穿越的經(jīng)歷,當時,我能夠明顯感受到兩種時空在我身上交錯并行的狂亂感,體現(xiàn)到內(nèi)心深處更是復雜不堪……絕對不可能是像他那樣的蒼白。我相信我是了解他的。
所以,他到底……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抬頭看看又低頭想想什么)
他仿佛知道我要問什么,但故意岔開了話題,搖搖頭感慨到。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話說回來,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自從遇見你那時,我就覺得這里很奇怪。
塔巴斯……
塔巴斯你指什么?
我微抬起的手忽地止住,他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我后續(xù)的舉動。轉(zhuǎn)換了一下神情,我直起身,若無其事地稍稍靠在墻上,低頭鄭重地望著他,等待他繼續(xù)的言語。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奇怪……是的!一點也不像拉貝爾大陸。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不像那個……有我們花精靈存在并庇護著的地方。
他雙手疊在心口,低頭,深吸,又抬頭,再一次很認真地審視窗外一片狼藉的世界。
塔巴斯是么?……(清晰感受到自己唇齒的微合,皺著眉、身向后的墻抵了抵)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精靈幾乎不見了!……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甩手指向窗外清冷的夜色)
誰會在意這些。
塔巴斯(冷漠地搖了搖頭)
塔巴斯(不耐煩地側(cè)過點頭,跨幾步走到窗邊,視線故意未蹭著對方的視線,就一滑而過地投放到了半開半搖的窗頁之上)
還不是黑暗勝利了。然后一切光明與否的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我哪知道那些精靈和其他人現(xiàn)在湊到哪盤算著新的抗爭,反正我哥是藏到某處密謀去了,哼。
時間凝固了一會兒,我感到微涼的夜風在兩人之間肆意流走,于是這才注意到窗被再次打開。
塔巴斯(不回頭,又轉(zhuǎn)到面對窗的方向,似乎自言自語地張口嘀咕道)……我之前不就說了嗎,
塔巴斯我晚上討厭開著窗。
當我轉(zhuǎn)身就去碰窗頁時,他卻在我身后心不在焉地道,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你明明就是不想看到外面!
塔巴斯我為什么要看。
——我心頭一顫,但反應(yīng)迅速。
塔巴斯(想了一下)……雅加他們的事,與我無關(guān)。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無關(guān)?
塔巴斯無——關(guān)——(說著轉(zhuǎn)身)
煩死了。
我轉(zhuǎn)過身,恰好看見他微睜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天知道……黑玫瑰小時候這么有正義感的嗎?想想也是,畢竟能和曼達混在一起的,不可能邪惡到哪去。
其實再想想……自己也不是這樣的人。這個世界的糟糕程度按指數(shù)級上升,是我預料之外,也是不可控制的??磥?,我一直低估了黑暗魔神的野心,對比下來,居然自己尋求認可、成為命定之人的志向是多么的幼稚可笑!當然這可不是什么后悔……反正這個世界本來就已經(jīng)爛透了。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切,又是無關(guān)……那你覺得這世界,還和你有有什么關(guān)系?(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是的沒錯,
我一點也不后悔。
我的目的從來不是讓黑暗肆虐世界,毀掉屬于我的勇氣國,或者讓現(xiàn)在這個時空的梅里美死去。但是這種發(fā)展難道是我的錯嗎?難道不是某些該死的人造成我的黑化的嗎?!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閉了閉眼又睜開,抬起頭,微振了振精神)……另外,
但是……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剛剛你想去哪里?不是說你不想看到外面嗎?
可以說是無益處的固執(zhí)嗎?
【屬于我的一切都離去了】
我不知道連人皆散去之時,還是否有堅持彈至終曲的必要。
塔巴斯(一愣)我不知道。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又是不知道……真沒趣。
我不可控地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反復神游,就像是一層妄想脫離引力的薄霧,反復在黑暗的界線掙扎。
我要逃離這里,
不,不是逃!只是離!
——我只是單純地厭煩這樣的世界了。
【——我一點都不快樂?!?/p>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仰頭看著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埋怨道)在想什么……
但,“離”,又能去向哪里。
這一切都不是我的,
——就算我打敗了所有阻止我擁有一切的【敵人】,這一切最后卻依舊無法是我的。
就像雅加所說,
“未來的一切都是屬于黑暗魔神的!”
而我未來只會和黑玫瑰一樣……
淪為黑暗盛宴里的一盤佳肴,
化成渾濁泥水里的一條,
死不瞑目的池魚……
三、小梅
潛入海底,在我與自己脫離之后,我看著自己逐漸后仰的身體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抓住自己的手……一瞬間,海洋里黑暗的水波都被一掃而過。
除了干涸的海底,其實什么都沒有。
但這時,我看到一個人。
小梅里美請問,你知道這是哪嗎?
【你說呢?……小精靈。(輕笑一聲)】
十分不爽地,我盯著眼前的人。恍惚間,我覺得自己早就和海洋中的那個完整的自己脫離,睜開眼睛之時,已經(jīng)成為一個沒有記憶的軀殼。
小梅里美(警惕)是你…把我?guī)У竭@里的?為什么?
【呵呵,那不重要~(笑)】
我死死盯著她,但是沒有拿出武器。
— —我還等著套她的話明確我當前的處境呢……
只見,她這個一襲黑裙、披散著青綠色長發(fā)的怪人,俯身優(yōu)雅地拾起了一朵地上的小薔薇。然后,她詭異而嫵媚地低頭笑了笑,將一片片搖搖欲墜的綢滑花瓣,從中心處抽離、剝落。
我此時有一些不安起來,記憶的空巢越來越大,思維像是一張被捅破的蛛網(wǎng),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又充滿著什么。
【話說……小玫瑰精靈,你還記得自己怎么來到這里的吧?】
小梅里美(皺眉)那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舉起魔法杖對準她。
【呀,太失禮了。我只是實話實說,你……難道不是魔法失誤才來到這里的么?】
小梅里美……才不是!你到底是誰!(咽了咽,死死盯著對方)
她輕笑一聲,展開嫣粉色的扇子遮住臉頰的一瞬間,扇出一股妖風,將我的手杖向后推——【好好好~那你說說,自己是怎么來這的呢?】
小梅里美……(咬唇沉默,手指微微顫抖,卻被對方握住魔法杖的前端)
【既然這樣的話……不然跟我來吧~我可以給你找點事做哦。】
【(笑著把對方拉入一片黑暗之中)】
……
四、塔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喂,你真不打算……反抗一下他們嘛?我真的看不慣這樣的拉貝爾大陸。
塔巴斯……(不理睬,隨后打斷)
塔巴斯都說了
塔巴斯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塔巴斯如果是為了反抗光明,那就算多難我都會去反抗的好嘛!又不是不敢!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所以…你不想反抗黑暗?
塔巴斯嘖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深吸一口氣,反問)正常來說不應(yīng)該你和我一起去反抗光明的嗎?!
我已經(jīng)受夠這場鬧劇了!黑玫瑰,真正的你到底在哪...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可是黑暗里的人已經(jīng)反抗光明成功了……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你還要湊什么熱鬧啊!
塔巴斯我……(生氣,攥緊拳)
我湊數(shù)?!
你倒是猜猜,是誰真正一直在反抗且反抗【了】光明!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哈?
塔巴斯走開!讓我一個人清醒一下好嘛!(唰一下轉(zhuǎn)身快步到臥室的底端,靠在門邊上)
嘶……
現(xiàn)在的我根本無法理解過去的他的思想。
就像現(xiàn)在那已經(jīng)死去的、消失的他
也并不理解現(xiàn)在也被殺死的
金色曼陀羅王子的思想一樣。
塔巴斯……(看向?qū)Ψ?,若有所?
他在沒有認識我的那屬于過去的“過去”……好像真的是這樣的。
正義、光明、任性。
塔巴斯……
我轉(zhuǎn)身側(cè)首,眼見精靈的背影浮沉于黑夜。而其后方,被白透了的燭煙裹挾,前方又是被破敗不堪的夜幕熏黑。
— —我不禁埋怨,小時候的黑玫瑰和黑化的他,思想“完全”是兩個人。
— —我完全無法將兩者的形象性格縫合在一塊…他們像天生割裂開來的黑白面,但同時又如【影】相隨— —幼時的光鮮里潛藏著長大后的一些“黝暗”。然而,正是這些真正光明而富有毅力與價值的東西,和另一部分的未被世人關(guān)注到的黑暗面雜糅在了一起,漸漸醞釀成了一場災難性的、難以被世人理解的陰暗情緒的爆發(fā),這是“逆向”戰(zhàn)勝“正向”的關(guān)鍵時刻,同時也是歸復于新一個“柔和、穩(wěn)定的平衡點”的至暗的黎明……
很奇怪不是嗎?
很邏輯古怪是嗎?
【那黎明后的清晨就是曾屬于我的!】
……
塔巴斯(深呼吸)
等心思再次如燃燼的塵灰慢慢落到地上時,我的視線低垂,垂到了他的身上。我看到他已經(jīng)安安靜靜地發(fā)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呆。
塔巴斯外面……(抿唇,低了點身)
塔巴斯(微彎著腰,頭湊近對方,皺眉)你就這么想讓光明戰(zhàn)勝一切?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一愣)這是我們所有人本能的渴望不是嗎?
本能的渴望嗎……
不對,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如果照這樣講,豈不是我的一生都應(yīng)該在逃離自己的旅途上?
我可不想與自己為敵。
塔巴斯喂,你這也太……(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欲言又止)
哼,不管怎么說,真正的打破偏見需要用我的實力,而不是哥哥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撫慰我內(nèi)心的傷痛的!他越想把我保護得好,我就越對外界失去信心!
塔巴斯(咽了咽,突然開口道)……如果我說,我本能的渴望就是想黑暗戰(zhàn)勝一切呢?
意料之外的,他這次沒有提高嗓門反駁我。
甚至一點驚詫也沒有。
或者說…他看出我說謊了?
塔巴斯(皺眉)你……是不是認為我只是閑的沒事干想打敗光明啊……(輕聲嘀咕,目視前方)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很好,那我再說!
塔巴斯(清了清嗓子,冷笑一聲)呵呵,其實,我早就是黑化者了!— —以前是,現(xiàn)在依舊是!
對方似乎暗自思索了幾秒,于是我立刻剎車、制止了自己的沖動挑釁,卻莫名感覺對方已經(jīng)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不由得……
塔巴斯呵呵。(得意洋洋)
沒想到吧?
失望吧?
因為…我可是大!反!派!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沉默良久才抬起頭,瞇眼瞄了一眼對方惡趣味得逞的樣子,有些無語但還是說道)……你……在向我炫耀是嗎?或者說,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在此時此刻?嗯哼?
這壓迫感……
從小就有做老師的潛質(zhì)啊……
塔巴斯(托腮,裝作漫不經(jīng)心)切,我驕傲還是炫耀都與你無關(guān),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塔巴斯(冷笑)而且,就算我十分謙虛,實力也顯而易見吧?與其欲蓋彌彰地故作矜持,不如坦然無畏地出自己的“功績”……
對方?jīng)]有繼續(xù)和我斗嘴,只是站直身,隨后仿佛篤定要干一件大事,但是卻遲遲沒有動身。
我懷疑他想把我的功績付之一炬,于是立刻警惕起來,暗自也觀察著身邊人的舉止。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嗯……(思索)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這樣看來,我有點真心希望你去雅加那里了。
去送死?我都說了她就等著我上鉤!
塔巴斯哼……
你在這踱步思考半天……
得出的和你以前的“反抗黑暗論”有什么本質(zhì)的區(qū)別嘛。
塔巴斯(抬起右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深呼吸)……好……我這就去會會她……
會去才怪。
四、梅里美
您,對我說了謊。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坐在床沿目視前方)
— —我相信我是了解您的。
從黑暗勝利后的第一天起,我清楚地感受到您興奮喜悅的心情在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感到不可思議的麻木感,就像是一杯熱酒被褪得冰涼,仿佛您認為這種冰涼能使發(fā)酵的果實重現(xiàn)生機似的。
//怎么……會贏的?//
您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問我時間。但是曾經(jīng)戰(zhàn)爭年代您不論何時都知道時間,就像心中掛了一塊懷表一樣。而現(xiàn)在,在這個永恒的長夜里,您再也無法看清鐘表的數(shù)字了。
塔巴斯(仿佛注意到精靈投下的黑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抿唇,很自然地伸手握住對方)……您別生氣,我只是……
塔巴斯別…(打斷,抽開手掌)(低頭捂了捂前額,又換了一種溫和黯淡的語氣)……我是說別道歉,現(xiàn)在幾點了?
我沒有立馬回應(yīng)您,而是像往常一樣,站起身,轉(zhuǎn)頭,順勢點燃了一盞燭燈。今早的白蠟延續(xù)著昨日的暗紅,繼續(xù)耗著屈指可數(shù)的生命力……隨后,我轉(zhuǎn)過身去關(guān)緊窗,避免呼嘯的風吹散了燭光的暖。
而每次去關(guān)窗時,窗縫里透出的末日景象都會“吸引”我?guī)酌?,于是我的思緒便會被迅速拉扯到黑暗勝利的那一天:
當時,在一片混亂之中,我們看著光明之徒死的死、傷的傷,古靈仙族、魔法使者和西蒙王子都互相攙扶著,逃亡了這個被黑暗占領(lǐng)的大陸,只留下我們這一群興致索然的勝利者,在死無人煙、空空蕩蕩的原野里矗立著,像是一座座看不到身后的灰黑色墓碑,面向著黑暗魔神的訓話,肩頭滿是火山的塵?!?/p>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回神,笑著俯身行禮)王子殿下,現(xiàn)在是黑暗紀年元年,第七十五天,清晨四點二十分。向您問好!
塔巴斯那我們……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微笑)獲勝了,殿下。
塔巴斯……(坐在床上,看著右手方行禮的精靈)
我余光中見您又輕笑了一下,仿佛是作為我行禮回應(yīng)。又仿佛……只是苦笑。
塔巴斯這很好……你每次都報得很準確。這很好。(低下頭,依舊淺笑著)
到這句話說完,每個早上的“重復程序”就結(jié)束了— —這像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禮節(jié)形式,我們在戰(zhàn)后都互相努力維持著這種微光燭火的愉悅:似乎為慶祝當下,實則在祭奠過往……但今天,仿佛是一種無形的推力使我忍不住接口道,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王子,那您每次醒來時,是否有期待過一次……我報時不那么……“精確”嗎?
說出的那一刻,我便感到有些冒昧了。但是我太想親眼驗證您的反應(yīng)了。
有時我會覺得自己在做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我反復提醒著您所處的世界是黑暗的,是不快樂的,是危險的……似乎在我成為您心意可通的朋友的現(xiàn)在,我卻想暗自發(fā)展成黑暗魔神那般的存在。
我在引誘您再次推翻這個該死的世界。
塔巴斯……?。?皺眉、很警惕地瞥了對方一眼,然后低頭思索著什么,最后無聲地走下床)
但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就因為我在黑暗的拉貝爾大陸不快樂嗎?不是的。我當然是為了您能快樂。
因為您已經(jīng)擁有這個世界了,那您應(yīng)該有資格將其變成您喜歡的樣子,而不是任由黑暗魔神吞噬我們的能量。我們不是和光明之徒競爭光明還是黑暗的主導權(quán),而是在競爭領(lǐng)導這個世界如何去定義光明和黑暗的資格。
總說不怕,
總說不后悔,
總說自己就是黑暗,
但是……我的王子,您理應(yīng)使自己享受權(quán)力的快樂的。
您大可以去打造屬于自己的快樂天堂。因為在這個世界,您就是我們的「光明」。
更是屬于我的。
塔巴斯(走到對方身邊,并排站著,低頭輕笑一聲)黑玫瑰……你什么時候問題這么尖銳了?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笑)王子殿下……如果您聽得出是尖銳的,其實就已經(jīng)不必繼續(xù)回答了。感謝您此刻的坦誠。
塔巴斯不!(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臂,阻止對方離開)……我還是要回答的,黑玫瑰。(低聲)
我停下腳步,其實一開始也沒準備走。我知道您現(xiàn)在很認真地想解釋什么,于是我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您。
您見我轉(zhuǎn)身,顯得又猶豫了一下。對視的目光又低了下去,良久繼續(xù)開口,仿佛在艱難地維持某一種心理平衡。
塔巴斯我知道,你每天都很煎熬,但是……只要我們不掉入雅加的陷阱,最后就能正面對抗他們,到時候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勝利呢?殿下……等我們打敗黑暗魔神,就又要去打敗死灰復燃的花仙魔法使,然后在這途中會吸收新的黑暗成員,再內(nèi)部斗爭,然后再外部斗爭……您認為,真的會有終點嗎?
您站起身,雙手扶住我的手臂,斬釘截鐵地抬頭、看著我說道。
塔巴斯不,等我打敗黑暗魔神,我不會再去和其他人爭斗了。
塔巴斯— —我會放走所有的黑化者和黑化精靈,任由他們感化。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以……黑暗魔神的身份嗎?王子。
您的神色凝固住,仿佛記起來什么,低頭皺眉,握住我的手指漸漸松動。
我低下頭,心疼地看著您。
像是一個罪魁禍首一樣,我主動充滿歉疚地掙脫了您溫柔顫抖的掌心。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王子殿下,請原諒我再次累贅地提醒您— —一旦您真的親自打敗黑暗魔神后,那祂所有的黑暗能量都會被吸納進勝利者的體內(nèi)——也就是您,因為您也是黑化者。而您……也將成為新的黑暗魔神本尊。(突然微側(cè)過頭,余光瞥了一眼窗外)
塔巴斯可……事到如今,這是我想過最好的歸宿了。(低下頭,重新坐回床沿)
我經(jīng)過請示后立刻飛到窗邊,
因為我聽到了一些奇異的聲音。
是一種撕裂又彌合的感覺,從觸覺反映到聽覺上是一種……很單調(diào)的鼓點。
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昨日又深痛了一點的煎熬感和索然寡味。
我不知道您是否和我一樣索然,還是像剛剛殺戮完的群獸那樣嘴含鮮血地繼續(xù)維持著興奮。哈,顯然您不是后者……您的在我面前的神情永遠不會騙人— —而也正是如此,我心里默默明白,現(xiàn)在這一切根本不是您希望享受的人生,但是您似乎始終不明白這一點!……我總感覺,您與我之間少了點什么絢麗的東西,但是我摸索不出,我只感受到了心臟深處的蒼白。
當然,除了我和王子殿下,黑暗陣營中還有雅加的心情也很差。但和我們不同,她的心情是急于求成的暴躁和對黑暗魔神阿諛奉承的虔誠— —這是我最瞧不起這種虔誠。神不喜歡覬覦自己力量和地位的信徒。
任何神都是一樣的。
愿意分享自己的力量給凡人,同時愿意為凡人的地位做斗爭而主動放棄自己擁有的特權(quán),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事情。
因此黑暗魔神是絕不會讓雅加得逞的。
相反,王子殿下的心情煩躁卻與力量、地位無關(guān),我承認我和他相處得格外輕松,因為他從來都是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爭取什么,他遵循著某種意義上的英雄主義去履行一個反派的職責,這就像一位用著各種繁文縟節(jié)和儀式來表達最簡單、最原始情感的貴族,年輕精靈將其看為虛偽做作,但貴族們自己早就形成了這個行為模式,并把它作為一種“傳統(tǒng)的紳士風范”。
因此,我想,擁有類似風范的人會嘗嘗做著常人看起來過于仁慈瀟灑而不直接的怪事……仿佛被某一種無形無字的規(guī)則所限制一樣,會……和別扭。
那…我的心情呢……
除了突如其來的某種索然,還有對您問出尖銳問題并打破您希望的歉意。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低下一點身,眼神誠懇)— —殿下!當您證明了自己有能力在作為黑暗本身的條件下打破固有的道德法則,取得最后的勝利的同時……卻失去了自己的快樂,那恕我直言,這肯定不是西蒙王子……會認可的作為!(抿唇看著對方)
塔巴斯……認可嗎?(突然輕笑一下)我當然記得這是我的初衷,我也絕不會后悔。
塔巴斯但是現(xiàn)在我相信自己已經(jīng)通過實力證明了自己能贏,且黑暗能贏。
塔巴斯所以……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黑玫瑰花精靈王梅里美(打斷)那您現(xiàn)在認為打敗黑暗魔神才是重要的……是么?殿下。
您說的話還是真假參半。
實話說,您與我從過往到現(xiàn)在一直是一個“賭徒”,我們在光明世界不快樂,于是打賭【這個世界被黑暗統(tǒng)治會更加快樂】;我們在黑暗世界忍無可忍時,又打賭【推翻了黑暗世界的統(tǒng)治者、建立新統(tǒng)治者會很快樂】……但事實錯的是光明不夠光明,正義之士又太過“正義”。就這樣我們被現(xiàn)實賭去了所有,而您,為什么不愿意就此收手呢?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在這個荒誕的循環(huán)中存活了幾百個世紀,但最終的結(jié)果總是以成功為表象的“另一場空”。
我每一次都勝利,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guī)缀鯖]有遭遇過真正的失敗,卻也從未體會過真正的成功。就是這樣的心理,讓我意識到我理想中的成功并非世俗意義上的勝利,而是源自精神空間的滿足感— —一切來之太易,對手永遠都像是弱小螻蟻,卻總是比我們得到更多的幸?!瓚{什么?!
于是我轉(zhuǎn)身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死去的那一刻,比我一生獲得的幸福都還要多。
五、塔
我最后還是沒有去主動找雅加。
因為那個小時候的梅里美的出現(xiàn)、存在,一直到每天早上的消失都是未解之謎……我不想在最后決戰(zhàn)時刻掉以輕心,我已經(jīng)失掉太多東西了,以至于我的固執(zhí)已經(jīng)毫無落腳之地,只能墜向又一場戰(zhàn)爭的深淵。
不過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
雅加的“偉大”計劃以失敗告終,隨后在鏡里繼續(xù)挑釁我,我也不知道她又向黑暗魔神討取了什么進化力量,總之她變的形象越來越遠離健康審美了……
塔巴斯呵,像一個末日里食不果腹的骷髏怪…(靠在枕頭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天花板)
老實說其實我的方向一直是對的,或者說是軌跡雜亂卻有著某一唯一中軸線的高速旋轉(zhuǎn)物體??偢杏X一切近在眼前,只是我不知道何時停下來罷了。
因為我內(nèi)心的能量劃定的標準是無法接受任何失敗的??晌仪Х桨儆嬒肫髨D忽略、掠過的每一次失敗,都在我生活的夾縫里堆積成灰,最終一陣清風便能把局勢打回原形,并混入我的眼睛,使我怎么怎么也看不清終點線的具體位置,只憑借著某種對光亮的渴望去摸索每一束光路的盡頭……而現(xiàn)在我所看見的那一束光的盡頭,就是打敗黑暗魔神!……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終點,但起碼我能保證自己確實離光明近了一點。
話說回來……
我今天還沒點蠟燭。
我再一次將火光覆蓋上白色的蠟燭,此時它也已經(jīng)消瘦太多。在黑暗我們的蠟燭總是特別費,因為誰都不想去“求助”太陽的光輝來看清彼此的心。
塔巴斯(突然感到一絲涼意,猛地回頭)誰?
這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又是他。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當然還是我啊?。ǜ械侥涿睿?/p>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你不會還沒習慣我的存在吧。(笑)
塔巴斯(冷哼一聲)
嘖,要說沒習慣,怎么可能是沒習慣你的【存在】。
那一天,也就是焦灼的花瓣在我的窗口飄墮、散盡的那一刻,我看著安靜的泥土,才如夢初醒般發(fā)現(xiàn)你是一個這樣自私的精靈。
自私到……
突然就離開了。(嘖,很奇怪,盡管我本身就不能以予生者的名義剝奪你投死的權(quán)利,可我還是希望你能讓自己活下來)
塔巴斯有什么事快說。(皺眉,居高臨下地靠在墻上,低頭看著前方的精靈)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我沒什么可說的,就是,你沒有去應(yīng)戰(zhàn),我很高興。你應(yīng)該感謝我,不是嘛?(開心)
等等……
你不會是故意說反話,其實不想讓我去應(yīng)戰(zhàn)的吧?喂,這也太小看我了,我又不是什么話都聽反的!
塔巴斯那,原因呢?為了我的安全?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首先,因為你說自己已經(jīng)是黑化者了,既然是你自己打下的江山,我覺得不能要求你去毀滅他,因為它是你從小陪伴他長大的黑暗,是你的,就永遠都是你的,不是嗎?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其次嘛,我覺得你是一個很真實的人,還有更重要的是……你讓我想起來一些東西。(鎖眉思索了片刻,仿佛還是很模糊)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失憶,但是管他呢,我連他怎么來到我身邊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二次死亡”在我的面前。但是最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突然察覺自己有了一點私心:我不想讓梅里美知道他是曼達的同伴,如果他……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啊,曼達。
塔巴斯呃……(皺眉)
算了,當我沒說。
塔巴斯喲,記起來了?(冷笑一聲)那你肯定想回去吧。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當然不是……(捂住頭)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咬唇)我可能做了一件后果嚴重而無法挽回的壞事,我來之前在曼達身邊展示了一種魔法,如果我現(xiàn)在都失憶并來到奇怪的地方,那曼達……
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喂!
塔巴斯我才不管你,你現(xiàn)在給我回去!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可我使用的是禁忌魔法。話說,來到你身邊算不算對我的懲罰?(抬頭,茫然地盯著塔巴斯)
???
塔巴斯我……(無語)你連禁忌魔法的基本規(guī)則都搞不清楚就使用了?
說到這個我算是老手了。
塔巴斯真麻煩……我告訴你,他肯定不會有事的,特別是這種與記憶和時間相關(guān)的禁忌魔法:就算遭遇反噬,也只影響使用者一個人的身體。
這也是我當時毫無防范直接使用這種魔法的原因。
塔巴斯反噬連親人、守護精靈什么的,都不會影響,更不必說會影響你那位精靈朋友了!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思考)那曼達只是看了我的魔法演示,應(yīng)該沒事。
按他的意思,他好像對自己使用禁忌魔法的事記憶清晰,這可能是他的最后記憶。我猜測,他就是通過這一條支路,恢復了和曼達友誼的主路,想起了他。
不過我知道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塔巴斯你使用禁忌魔法失敗了,然后就會體內(nèi)的魔法迅速流失昏睡過去,那你又是怎么過來的?
黑玫瑰花精靈梅里美我?(猶豫了一下)我醒來后,遇見了一個人……
等他介紹完,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雅加的詭計,他通過分離剛剛魔法流失過的小梅里美的靈魂,將善的一部分抽取了出來,放在了現(xiàn)在的我面前,而剩下一部分“惡”的小梅里美繼續(xù)和小曼達在一起長大,進而黑化成為了我那自戕的、突然變得消極無情的守護精靈。
其實這也解釋了,為什么當梅里美一針見血地指出“曼達殿下,你從小就不喜歡我”時,我感到他身上又另一條正在掙扎的靈魂,邏輯的惡延續(xù)不到情感的善,過去的他一直存在。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小梅里美所代表的,正那不同于蒼白單調(diào)的,善的一部分靈魂。
那這樣看來,在被雅加分離之前,他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很好的啊……
塔巴斯嘖,罪該萬死的雅加。(嘀咕)
不過算了,我那么共情干嘛?呵呵,反正得益者是我一人,“善”的梅里美我就全程笑納了!
于是就這樣,我們兩人相處了很久,雅加也想了很多招數(shù),但是都被我們一一識破,與原來的黑玫瑰比起來,這個“善”的一半靈魂確實很單純可愛,有一瞬間我甚至沒有感覺他和原來那個百依百順的他的區(qū)別在哪里。后來我才幡然醒悟,原來過去作為我的守護精靈的他,在我面前的時候,一直都給了我“善”的一面,他一直善待著我。
而我們呆了幾個月后,小梅里美還是準備回到原來的時空,說是回去找曼達,同時我們一致認同這種與原來自己的靈魂的彌合,可以在我們破解【失憶】的禁忌效果之后,破解【分裂】,如此一來,雅加的禁忌魔法便正式宣告破產(chǎn),面臨著她的將會是她受反噬,以及我不費吹灰之力的獲勝。
塔巴斯但是……(笑了笑,看著他離開)
當然,這是我的私心,就像突然就私自離開我走向死亡的你一樣,我沒有告訴小梅里美:
黑暗勝利后,這個時空的時間流速發(fā)生了變化,當然他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但是穿越魔法本身就有一定的加持,所以這也解釋了我為什么一開始沒有察覺對方身上的時間動感。因此,黑暗紀元的短短幾個月,原來的時間線就過去了千年。
現(xiàn)在回去,就正好碰到了將要黑化的我。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外人眼里,他遇見我的前后判若兩人,似乎突然就對我畢恭畢敬、充滿善意了。
其實,他把最好的自己全都留給了我。
突然我感到異常不安,在這種不安里,是水蛇輕微的毒性在我心里擴散開來,但是一陣風打斷了我的思考,我抬頭,瘦削的白蠟被點燃,又轉(zhuǎn)頭,已經(jīng)沒了他的身影。
塔巴斯(皺眉抬手想覆滅燭火,卻在手掌接近焰心的位置停頓)
在我的手掌倏地抬起又放下的那一剎那,我感到向上的風阻格外強韌,將我的手托懸于半空,掌心感受到的火焰溫度也隨著手向下的俯壓而變得不溫不冷……
火焰沒有直接焦灼我的黑色手套本身,而是耐心地,那一簇火苗隨著風,在我的手里輕輕抖動、滑來滑去,就像試圖發(fā)芽破土的花,它托住了我的手掌,輕輕安撫著我、懇求著我,不要為了熄滅與生俱來的光亮而傷害我自己。
我內(nèi)心真正渴望的,難道不是這種光亮嗎?
我頓時感到內(nèi)心深處有什么劇烈而舒適的痛楚,隨著火焰周圍的空氣一起發(fā)生著微小卻致命的膨脹,那種膨脹像是瘋狂編織打結(jié)成一個大球的藤蔓,把遠在天邊而遙不可及的妄想之光遮蔽了,藤蔓下的眾多黑色碎片,那么細小,那么分散,卻一下子走向了聚集,最后聚作了整個藤蔓給我?guī)淼囊黄帥龅牡褂啊?/p>
我承認,開始我很抗拒,我不知道幼時的你突然出現(xiàn)的原因,而現(xiàn)在我又和他分別了……但這并不代表這段特殊的光照時期是沒有意義的:透過小時候的你,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也看到了我自己。那一半的靈魂比某種戰(zhàn)爭深淵里的礦石反光更加耀眼— —它是直接照著我的。
而這一半靈魂與那個自私的、死去的你共同構(gòu)成了你,也是……我喜歡的你。因而,把你的黑化,看作什么天翻地覆的墮落,完全是對你自身性質(zhì)的完全解構(gòu)!哼,那些人只在乎你給王族帶了的所謂“天翻地覆”的恥辱!
塔巴斯(咬唇不語)算了。(抽回手,靜靜地低眸,看著那一塊白蠟在托盤里膠著凝固)
你也該休息一下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還有,
我會保持開心的……黑玫瑰。
算是感謝這種巧合吧,
...
【給我了一點時間了解你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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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完。
作者的話:
太不容易了一萬多字??,寫了好久改了幾個版本超級累,但是感覺寫出了自己想要的樣子和原來的設(shè)定,非常開心??。居然我把構(gòu)思放在原來手機上,然后手機壞了一起弄丟以后,我憑借記憶成功還原了大半年前的稿子!
還有我真的太喜歡梅里美視角的那部分自言自語了,那種文風,我就是因為這個才填坑的。??????雖然總感覺甜中帶虐,但是應(yīng)該大部分還是甜的,特別關(guān)注塔巴斯的心理活動,和一些看似與文章內(nèi)容無關(guān)的描寫。
出于讓讀者對文本的閱讀更加輕松的目的,我劃了以下三張重點,每一個重點在后文特別是最后一部分塔巴斯自述里都有所對應(yīng),但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具體怎么對應(yīng)我就不作贅述了:
這一期雖然也是時間穿越,但是邏輯和時空觀我寫得比以往龐大。是故我給大家整理了一個時間軸,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