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回到寢室,洗漱完后脫了鞋,就栽倒在床上,此刻的她莫名對田小毅有些許……怎么說呢?算不上討厭吧,但她期待許久的回應(yīng),此刻已經(jīng)不再令她感到興奮,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夏歌從兜里掏出牛奶放到枕頭旁,明明牛奶是冰的,可放下牛奶時,夏歌的手已經(jīng)綴滿了汗水,手感覺滾燙無比。
她此刻內(nèi)心翻江倒海,時而急燥不安,時而滿心歡喜。
她在猶豫。她想找他,想撞破現(xiàn)如今他們尷尬的局面,一返往常,但問題是回得去嗎?萬一人家真的只是可憐你呢?怕你沒人要,勉為其難?顯然對于田小毅而言,這些不會不可能。
夏歌想自己一不會讀心術(shù),誰知道今兒個他這樣說,趕明兒又換了花樣,她怕了,夏歌玩不起,經(jīng)受不住那么多分分和和。
繼而淚珠連串似雨下。
“鐺!”有人推門而入,門上的鐵鑰扣敲得當當響,夏歌忙扯住被子,蓋住頭,吸著鼻子,將淚水盡數(shù)蹭在被褥上。
朱晶剛進門,見夏歌如此大反應(yīng),心中的怒火便更加洶涌。
就在剛才,朱晶與她男朋友,蒙安杰鬧了別扭,此時心情很不美好,見夏歌這番舉動,更是焦躁,同是“情道中人”,她又怎會不知夏歌如此。
朱晶一時沒忍住,“哭什么哭,自己扔的垃圾還要回收不成?說不定人家個兒正在哪樂著呢!能不能有點出息?”
夏歌籠著被子的手頓了頓,忍住哭腔:“我睡了”,朱晶也只好嘆氣,這丫頭啥時候是個頭???
夏歌閉著眼睛,眼中盡是熟悉的笑臉,就這樣掛著淚珠子睡了去。
夢中,夏歌夢見了那個在她少不更事時,如夢魘般闖入她生命中的少年,他曾以玩笑的口吻定下他們的結(jié)局
――“反正我也沒打算和她長久”,這句話在下歌腦海深處埋著,她不肯記起,她以為那是玩笑,但那確實連帶他倆皆是玩笑。
夏歌醒了,臉上的淚痕早就干了,但臉頰處感到緊巴巴的不適感,眼角也有莫名的酸痛,更要命的是,鼻腔內(nèi)如同堵了一連串大貨車似的呼吸困難,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望向窗外已經(jīng)是半亮,趁其他人都還在睡,夏歌換了件衛(wèi)衣后,拿著毛巾到浴室洗了臉,但想著回寢室也不一定睡得著,便返回寢室拿了洗發(fā)水。
就在她打開水龍頭時,水很是冰冷,夏歌開著熱水用手試溫,她此刻雙眼盯著水流沖著自己的手,傻傻的呆住,浴室就她一個人,水流的嘩啦聲讓她感到異常的放松。
熱水已燒至滾燙,夏歌的手被燙得殷紅,此刻的夏歌才后知后覺。
關(guān)了水龍頭,重新打開冷水,急忙用水沖著手,望著那紅通的手背,夏歌也不知為何出了神,也不知疼。
夏哥耐著疼,匆匆洗了頭用毛巾裹住,回到寢室將頭發(fā)散開,坐在床沿默默將頭發(fā)擦得半干,靜靜地在黑暗中倚著上床的扶梯睡著了。
夏歌,睡得異常安穩(wěn),仿佛方才為情所悲的另有他人。
但夏歌再次醒來,是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驚醒的,她睜開眼,看見寢室內(nèi)格外安靜,大家都在一旁愣盯著她那只毫無遮蓋而紅腫的厲害的右手,只朱晶早就用濕毛巾裹住她的手,一邊憤憤的道:“怎么著?想自殘???”朱晶繼續(xù)念叨著:“多大個人了,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是肉啊,多大點事兒,你就要自殘,真是的!”
夏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朝四周望了望,一雙雙眼睛盯著她。
“夏歌,怎么回事?”
“對呀,有啥事非把手弄成這樣?”
“是覺得作業(yè)多了嗎?不疼?下次我也這么干。”
“去醫(yī)院看看吧”
“對自己太狠了點吧,老妹兒”
聽著室友們的念叨,夏歌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她沒想到,她們會如同一個個老媽媽一般嘮叨,如此可愛。
“沒事,不信你們看……嘶――!”
夏歌本想著將手亮個相讓大家相信他沒事,可朱晶裹的毛巾依附在夏歌手上,待手抽出,一陣鉆心般火辣辣的疼。
望著自己的手,明明昨晚只有點紅,現(xiàn)在不僅僅黃且有點發(fā)紫,她不敢相信,腫得這般厲害的玩意兒真的是他的手嗎?
“像個傻子一樣,我這有手套,先戴著,這么冷的天,千萬別凍傷了?!敝炀某閷现心贸鲆浑p淡紫色的手套。
夏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盯著她的手,朱晶見夏歌沒反應(yīng),也就自己上手給她戴上。
朱晶的手很暖和,但當她的指腹觸到夏歌的手時,夏歌感到一陣灼熱且疼痛,她忙下意識收回了手,朱晶向徐木木討了護手霜,給夏歌搽上,這才把手套套上去。
“這下好了,你那偉大的右手不幸受傷,作業(yè)也就不用寫了,要我說昨晚你就該多燙會兒,看能不能燙醒你。”徐木木也實在忍不了夏歌如此這般。
“行了,就看她的手課還上不上?6:45了!”一眼朱晶望見某位室友的表。
平常都是起床洗漱完,吃了早餐后七點必須進教室,此刻,她們又怎會不慌張?大家趕緊拿好東西,向食堂飛奔而去。
只有夏歌拿著書,直接回了教室。
不過,還好,朱晶回來帶了倆包子。
由于得知夏歌手受傷了,各科老師還算仁慈,沒讓他寫作業(yè),讓她手好后――補!(夏歌跺腳,我要寫作業(yè)??!)
第二節(jié)晚自習后。
朱晶從校門口拿回一盒巧克力,是20朵玫瑰花式樣的,朱晶回來后全班開始起哄,但朱晶的心情很差,只見她把巧克力放在夏歌的桌子上,然后淡淡的說:“嗯,他給你的?!比嚅_始八卦,夏歌和誰有關(guān)系,只有夏歌一個人呆坐在那里,而朱晶也是沒心思管這些了。
她原本以為蒙安杰打電話是來和好的,結(jié)果是幫別人送巧克力,順便來看看朱晶,朱晶心里,怒氣沖天。
夏歌思索了一會兒,拿著東西去找田小毅說理。
田小毅已經(jīng)恭候多時,因為他知道夏歌一定會來找他的。
就夏歌最近對她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歌快步走到田小毅面前,左手將巧克力扔在田小毅身上,說你是不是有那個大???
說完,下歌揚長而去,她走到一個角落里,蹲下哭了起來。
田小毅撿起了巧克力,有些猶豫,但還是跟了上去,就看見夏歌抹眼淚。
“喂,怎么了?不喜歡就直接講,犯不著哭吧!”
夏歌被嚇到,站住了身子,抹了抹眼淚。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田小毅說:“對不起”,然后走了,留下田小毅一個人慢慢消化。
夏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很想和他和好,可行為啥總是抗拒,明明收到禮物的她是開心的,為何會厭煩至流淚,夏歌越來越不懂自己了。
當天晚上,夏歌的手著實疼得慌,便請了假。
回到家,夏歌倒頭就睡。
要不是剛下班的周琴發(fā)現(xiàn)女兒的房間門虛掩著,透過夾縫,依稀能看見夏歌躺在床上,不然壓根就不知道屋里還有個人。
周琴走進房內(nèi),看見夏歌一只手放在枕下,側(cè)臥著睡著了,才悄聲關(guān)了門,去做晚飯。
等飯做好后才叫了夏歌,周琴也不傻,自然知道這個丫頭不會平白無故的回來蹭飯。
“女兒,吃飯了,吃點再睡吧!”周琴知道夏歌沒睡熟,只隔著門輕聲喊著。
夏歌拖著身子,打開房門,看見坐在餐桌前的媽媽,內(nèi)心一陣溫暖,頓時鼻子酸的難受,但還是被她強忍了去。
夏歌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也沒說話。最后還是周琴問話:“怎么想到回來學校不好嗎?”夏歌反應(yīng)過來,答了聲:“單純的想家了?!?/p>
然后為自己盛著湯。由于夏歌戴著手套,并且手本來就不方便。
伴隨著湯勺敲擊著碗的叮當聲,夏歌忙褪去手套,到洗手間沖洗。
此刻下課才驚愕的發(fā)現(xiàn),原本紅紫色的手在手套的箍制下,有了密密麻麻的小肉坑,手背還藏匿著幾條裂縫,且手背干燥,逐漸顏色偏黑,簡直不堪入眼。
周琴自然發(fā)現(xiàn)了夏歌的異常,忙跑去廁所,夏歌聽到動靜,慌張的戴著手套。
但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周琴一把抓住右手。
“嘶――疼…”此刻,她的手如豆腐一般,碰也碰不得。
“怎么回事?既然回來了,干嘛不買藥?”周琴一臉驚訝。
原先細嫩的手,現(xiàn)在?變成了個啥。
夏歌沒說話,雙眼盯著周琴,傻愣著。
“快把手套帶上,我們?nèi)ベI藥?!敝芮倜Π咽种械氖痔兹较母枋掷铮チ丝蛷d拿起手機打車。
此刻夏歌才看到墻上的鐘:“媽十點半了,明天去吧,不疼的?!?/p>
“話咋那么多呢?快走,買藥去?!?/p>
周琴正要伸手去拉夏歌,又頓了頓,把手搭在夏歌肩上,一手又撥著藥店電話:
“喂,李醫(yī)生啊,我有點急事,到您那買點藥,您方便嗎?好,好,我馬上到?!?/p>
到樓下,夏歌任由周琴撫著肩,斜靠在母親肩膀上。等車來了,周琴又摟著夏歌上了車。
直到下車時,夏歌都是倚在周琴懷里,周琴沒忍心叫醒她,自己下車去。
剛進藥店就見一個男孩,一手拿著一盒藥趴在椅子上,在一張紙上寫著什么。周琴總覺得這男孩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況且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
周琴向醫(yī)生問了好幾種消炎去疤治燙傷的藥,什么吃的涂的都有。醫(yī)生見她如此慌張,便細聲說道:“別慌,燙傷大部分不會留疤”,繼而又說:“誰被燙傷了?”
“我女兒”
“多大?”
“17”
此時,男孩循聲望過來,他認識夏歌的媽媽,便叫了聲“周阿姨”
周琴反應(yīng)過來,扭頭望去,此刻她終于知道他是誰了。
“小毅?你也生病了嗎?”
“沒有,就來買點藥。”
說著,又向醫(yī)丟要了支藥膏,背過身去,把剛疊好的紙條放在藥盒里,才轉(zhuǎn)過身來:
“周阿姨,夏歌病了嗎?燙傷吧,正好我媽媽也是,而且這藥特好用,你拿去吧,應(yīng)該能用到。”
田小毅怕周琴拒絕,忙把藥膏塞到周琴手里:
“周阿姨,再見!”
周琴疑惑著,“多少錢?”,她對沖出去的田小毅喊到。
那前方的少年停住腳步:
“不用,周阿姨,我給過錢了,麻煩您替我給夏歌吧,謝謝了!”
然后才轉(zhuǎn)身走了。
大晚上的,大街上也就三三兩兩的行人,這時被田小毅這么一喊,車內(nèi)的那位倒睡不安寧。
等周琴付完錢,田小毅早就沒影了。
其實,自從晚自習時聽蒙安杰說夏歌被燙傷了,后又得知她請假了,放學后便回到家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就跑來藥店給夏歌買藥。
但想著最近夏歌對自己這般,未必會收,正巧遇上她媽媽也是一樁幸事。
夏歌醒來時,出租車已到達她家樓下,周琴正溫柔地喚著她:“女兒,咱到家了?!?/p>
夏歌迷迷糊糊被周琴半拖著上了樓。
周琴讓夏歌吃了藥,才讓他去睡覺。
在夏歌剛躺下時,周琴默默將田小毅買的藥膏擱在夏歌枕邊,后又悄聲關(guān)了門,回到自己的臥房中。
等周琴走后,夏歌聽到了媽媽關(guān)房門的聲音,才起來,打開了燈,拿起枕邊的藥。
剛一打開,一張紙條就落在了被子上,夏歌翻開,刻意端正的字體讓她笑了笑某位平日里不練字的傻子。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討你歡心,只知道聽說你請假了便一直擔心著,怕你不理我,所以我盡量死皮賴臉想逗你開心。明明我們還相互喜歡著對方?為何不能破鏡重圓?”
夏歌望著紙條上一個個歪七扭八的字,也就除了田小毅,沒誰了。
此刻,她覺得那個嬉皮笑臉的男孩正主動向她奔赴,她沒有回應(yīng)豈不是對不起他。
也許她就是這么容易被感動。
夏歌找到自己的手機,發(fā)現(xiàn)田小毅的空間多了條說說:
“還好終究還是一個人”
夏歌望了許久才點邊聊天主頁,在對話框中一個字又一個字地寫著:
“我正式通知你,田小毅同學,你于2020年12月30日被你的上級夏歌正式回收?!?/p>
她想了想,又發(fā)了句:“不會只有你一個人了?!?/p>
“mua~”一個糯米團子的表情包一下子彈了過來,夏歌沒想到這么晚了田小毅還沒睡。
“收到!”“晚安,領(lǐng)導(dǎo)大人。”
“安”
夏歌又一次伴著眼睛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