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沈連之耐不住陳川軟磨硬泡,答應帶陳川一起來看楚鳳笑,想來陳川和楚鳳笑關系也很好,楚鳳笑應該不會生氣才對。
然而當沈連之和陳川在門口等到即將天黑也沒等到楚鳳笑回來時,沈連之開始慌了。
“大笑怎么還沒回來,李叔(陳川的司機)等會兒又要打電話來催了?!辈幻魉缘年惔ǖ鹊竭@個時候只是失去了耐心開始抱怨,而完全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
“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就該回來了?!鄙蜻B之沉聲。
“????”陳川歪歪扭扭的站姿擺正,“他該不會回來的路上被抓走了吧?你昨天也來了嗎?”
“來了,他也沒說今天有什么特別的事。”
“給他打個電話。”陳川道。
“我沒有他的號碼,很少看他用手機,而且因為常見,所以從來沒有說過加一下聯(lián)系方式?!?/p>
“我也沒有…這叫什么事兒啊?!?/p>
陳川焦躁的揉了揉頭發(fā),開始敲門,“大笑!大笑!你在里面嗎?楚鳳笑?。 ?/p>
“…”回應陳川的只有沉默。
“你讓讓,我給門踹開看在不在里邊兒。”陳川把沈連之往一邊推。
“你別沖動啊?!鄙蜻B之試圖阻止陳川。
但陳川顯然毀意已決,“放心,賠的起?!?/p>
陳川后退一步,抬腿,猛踹上去。
“嘭??!”
“還挺結實?!标惔粗€完好的門,舔了下唇,準備再來一腳。
“你們兩個,在這搞什么呢?讓不讓人休息了?惹事也至少動靜小點吧?再這樣我可就報警了?。 备舯跇巧弦粋€大媽從窗子里探出頭。
沈連之趕緊拽住陳川,賠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們朋友住這里,今天沒回來,我們擔心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p>
大媽煩躁的擰了下眉,“找人動靜小點!不知道以為拆家呢,真是的,沒點規(guī)矩…”
大媽罵罵咧咧的砸上窗戶。
“我再來一腳?!标惔ㄋ坪跏呛烷T杠上了。
“別試了,我們五點半就到了,來的不晚,我等的這么多天沒有哪一天楚鳳笑回來的時間早于六點,肯定不可能錯過的?!?/p>
“那他去哪兒了?總不能真讓人給擄走了吧?”法制社會,也不實際啊。
“也許…”沈連之眸光一亮。
“什么?”
“我們回一趟學校?!鄙蜻B之急匆匆的拉著陳川往回走。
“回學校干嘛?”
“路上跟你說?!?/p>
…
沈連之之前就和陳川說過,楚鳳笑有喜歡的人,而且就是那個人把楚鳳笑送來學校的。后來楚鳳笑由于自己過不了心里自卑的那一關,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從那個人家里搬出來,來了這里。
現(xiàn)在楚鳳笑不見了,也許是又回去了。不過這么好的消息也不說一聲,也太不厚道了。
沈連之和陳川回去的時候,那家補習機構已經關門了,因為不是正規(guī)學校,關上門里面就沒有值班的老師了。
沈連之懊惱的砸了一下門。
“等明天吧,現(xiàn)在急也沒用了?!标惔ò醋∩蜻B之的肩膀。
“我就說楚鳳笑是個白癡,好好一個人還能說不見就不見!”沈連之蹙著眉,面上浮著顯而易見的焦慮。
“等找到了咱們揍他一頓。”陳川一本正經的勸,“現(xiàn)在去吃飯吧,明天再說?!?/p>
“只能這樣了…你回去吧,你家車也跟一路了?!鄙蜻B之瞥向路邊開著車燈的黑色邁巴赫。
“不用管…哎,你現(xiàn)在也是一個人住吧?”陳川問。
“嗯,是的,我家不在這個區(qū),我是為了在這里上課租的房子?!?/p>
“那就行了,一起去吃吧?!标惔ㄕf著,沒等沈連之回答,就自顧自拽著沈連之的胳膊朝車子走過去了。
“哎哎,不用!不用…”沈連之拒絕著,突然就臉紅了。
“大老爺們兒,這么矜持干什么,大不了下次你請我吃回來,別掙扎了?!标惔ㄒ灰夤滦械耐献е蜻B之,因為體型差異,力量也是單方面壓制。
“行行,你先放手。”沈連之只能妥協(xié)。被這樣抓著胳膊,腦子里混亂的不對勁。
“上車?!标惔ㄌ嫔蜻B之把車門拉開,司機笑著站在一邊。
沈連之依言坐進去。
“往里挪挪,我也從這里進?!标惔◤澲鼘嚴锏?。
沈連之聞言迅速挪開。
狹窄的車廂里,和陳川近距離的坐在一起,充滿了讓人不自在的壓迫感。
沈連之下意識清了清嗓子。
“你好香啊?!标惔ㄍ蝗坏?。
“什么?”沈連之的臉轟一下紅了。
“你身上,有好聞的香味?!标惔ㄖ貜?。
“你害羞了嗎?”陳川又問。
“沒有!那是洗衣液的味道,你真是吵死了,別說話了!”
陳川點著頭,但嘴里依然很不服氣的反駁:“臉都紅到耳根了,還不承認…”
沈連之咬牙切齒的握拳捶到陳川胸上。
陳川悶哼一聲,沈連之卻故意沒事人一樣扭頭看向窗外。而沈連之朝向陳川的那只瑩潤的耳廓,卻依然是緋紅的。
下手真狠。陳川不再碎碎念,默默揉著被錘的生疼的胸口,也學沈連之看窗外。
*
第二天陳川和沈連之早早的就趕到了學校,好在有到的很早的老師。
通過查詢給楚鳳笑報名的人的信息,他們得到了賀立的聯(lián)系方式。
打過去的時候賀立正在上班,聽到楚鳳笑失蹤了的消息后說會馬上到。
沈連之和陳川驚訝之余,也請了今天的假,在路邊等賀立。
…
這次面談基本只是沈連之和賀立兩個人的交流,作為楚鳳笑的朋友,沈連之出于私心,把所有楚鳳笑的想法都毫不隱瞞的告訴了賀立。
楚鳳笑這個笨蛋認為自己很不好,畏首畏腦的衡量了很多,最終做出了最委屈自己的選擇。但他不認為楚鳳笑該這樣,他希望楚鳳笑能夠得償所愿,能夠不用活在那樣陰暗的角落里。
*
“你知道他喜歡你嗎?”
“你知道他為什么離開嗎?”
“你知道他有多糾結多痛苦嗎?”
“你知道他現(xiàn)在過的有多不好嗎?”
“你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了不起嗎?”
“他總說你是直男,所以就算他喜歡你也沒用,你只會覺得惡心?!?/p>
“他都沒有生存的手段,為了不阻礙你,就算被最喜歡的你厭惡也甘愿用那樣的面目離開?!?/p>
“他做夢都想和你在一起,想成為你最特別的人,可又固執(zhí)的認為他這樣的人不配,他只會污染了你?!?/p>
“他只能住在又小又破舊的巷子里,打工一雙手糙的都快開裂了。睡也睡不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整個人瘦下來一圈?!?/p>
“他每次說到你都不知道怎么笑好了,那種崇拜藏都藏不住,跟個白癡一樣信仰你…”
“…”
賀立覺得他的頭都要炸了。沈連之的話徘徊在腦海揮之不去,過去楚鳳笑喜怒哀樂羞惱傲嬌的一面面瘋狂的涌進腦海,像是要活生生把他溺死在回憶里。
無關情愛,他只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他像是欺負小孩子一樣,把那樣崇拜著他的小鬼趕走了。
賀立蹲在路邊,無意識地逐漸把頭發(fā)揉亂。
怎么說呢,現(xiàn)在的心情。
大概是楚鳳笑每次對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堅定的需要,讓他對這個各種方面都很特殊的小鬼尤其寬容照顧,也正是因此,以為楚鳳笑其實并不需要他時才會那么氣憤。
可是現(xiàn)在他又突然被告知,楚鳳笑一直都很需要他,一直都崇拜著他,一直很看重他。突然能打破那該死的倔強心理承認他也需要楚鳳笑了,心情微妙的苦澀。
人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這么膚淺,當需要和被需要同時產生的時候,一種會將人羈絆在一起的情感就會產生。
賀立是直男,他喜歡的是女生??墒沁@一次,聽到楚鳳笑喜歡他,心里沒有一點惡心之類的負面感受。
楚鳳笑聽了他的話,楚鳳笑很向上,楚鳳笑很努力,可是他的過去和自卑拖累著他,不讓他向上爬。
楚鳳笑放棄了自己的未來,任自己沉進深不見底的海溝。他過得不好。
沈連之把楚鳳笑的這些秘密告訴賀立后,真摯的對賀立說,接下來就把找到楚鳳笑的任務交給賀立了??少R立用一整天的時間使出渾身解數(shù),最終也只能站在陽臺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電話不管打多少通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學校和之前租住的地方更是不會有楚鳳笑的影子。賀立甚至在菜市場,關門的蛋糕店,撿到小乖的那個廣場…所有楚鳳笑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楚鳳笑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就和從他家里走的時候一樣無影無蹤。
一個平時看起來呆頭呆腦,實際也根本就照顧不好自己的人,想離開的時候怎么就能消失的那么干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