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走過奈何橋,就像任何一個幽魂一樣,伸手拿過孟婆手中的孟婆湯,靜靜地喝下,走向投胎的路。
孟婆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呆愣了許久。
護魂使指揮著身邊的幽魂喝湯走過,對孟婆這般樣子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倒是剛剛化形的彼岸看著孟婆微紅的眼眶擔憂不已:“姐姐,你怎么啦?”
孟婆是個年輕的女子,長發(fā)用一根普通的簪子束起,面紗遮著臉,讓鬼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
她回過神,搖搖頭,又揉了揉小花靈的頭,繼續(xù)低頭熬湯。
彼岸很喜歡跟在孟婆身邊,時間久了,他發(fā)現(xiàn)孟婆格外愛惜頭上的簪子,在閑暇之余也總是看著那簪子出神。
彼岸好奇,每每問起,孟婆總是笑而不語,只是那笑彼岸看著很難受。
得不到答案,小花靈悄悄去找了護魂使,回來之后,寸步不離地陪在孟婆身邊。
……
他又一次踏上奈何橋,端起孟婆湯,準備喝下。
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抬眸,發(fā)現(xiàn)孟婆一直在看著他。
他瞇眼看了一下她頭上戴的那個簪子,若有所思。
孟婆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掩去自己的所有神色,淡淡地說,“公子快喝吧,喝下孟婆湯便可以忘記一切,了無牽掛地轉(zhuǎn)世為人?!?/p>
“哦?是嗎?”他輕笑著說,卻放下了湯。
來往的幽魂在護魂使的看守下,都乖乖喝下湯,自己走向投胎的路。
護魂使看了他們一眼,匆匆走過。
“是的。”孟婆靜靜熬著湯,淡淡回答。
“那孟婆可有喝過?”他挑眉,看不清她的神色。
“自然,喝過。”她手上的動作一頓,說。
“那為何依舊不能心如止水?”他微微勾起她肩上的一束長發(fā),輕聲說。
“公子,請自重?!彼@么說著,心中慌亂,卻沒有躲開他的觸碰。
“自重?”他笑了笑,俯身吻上她的唇,手將她頭上的簪子拿下。
她三千青絲散落,看著他手上的簪子,有些惱怒,“還給我!”
他將簪子藏在身后,輕笑:“我從來不知道什么是自重,更何況,對自己的妻子,我不需要自重?!?/p>
擁住她,他又將她的發(fā)重新用簪子束好,靠在她耳畔,聲音輕柔:“現(xiàn)在,我來了,你不必再看著這個簪子想我?!?/p>
她悄悄抽泣,路過的幽魂面無表情地拿起孟婆湯,從他們身邊走過。
“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是不想娶妻。”他說,“原來我的心里只有你,若沒了你,世間于我再無樂趣?!?/p>
她呆愣地流著淚,縮在他懷里:“你可知道,我看著你一世又一世的從我身邊走過,我的心有多痛?!?/p>
但,我不敢隨你一起走上投胎的路,我怕,那一世見不到你。
“對不起,沒能早些認出你,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彼麑㈩^埋在她的頸窩,悄悄地落了淚。
曼珠沙華在忘川湖畔開得妖冶,美麗非凡。
這一世,終于尋回記憶,尋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