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書生望著宣紙上尚未干透的墨痕,忽然想起自己寒窗十年,竟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漢字如此鮮活滾燙。
他腰間的“方正”玉佩還在晃蕩,卻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字重得像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是我魔障了,受教了!”灰袍書生悄悄退到人群后,望著自己案頭工整卻死板的詩稿,忽然撕碎了半闕《勸學(xué)》。
而永琪,爾泰趕到詩社時,正巧聽到晴兒說出的這樣一句振奮人心的話,久久不能平靜,是啊,這是她!真正的她!
爾泰伸手按住永琪顫抖的肩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也在發(fā)抖。他想起晴兒曾說“想讀遍天下藏書”,那時他笑她“野心太大”,此刻卻忽然懂了——當(dāng)她說出“不分牝牡”時,眼里燃著的,是比草原篝火更熾烈的光。
人群中爆發(fā)出的喝彩聲像潮水般涌來,“好個‘詩心不分牝牡’!”折扇敲在掌心的脆響驚飛檐下棲鳥,滿室文人循聲望來,只見屏風(fēng)后走出個芝蘭玉樹般的公子
他折扇輕搖,扇面上“墨竹圖”在夜風(fēng)中舒展,露出落款“明遠”二字,眾人便知曉了他的身份,胡家的二公子
“姑娘這聯(lián),可是比我案頭那盆百年墨蘭,開得還要鮮活?!焙鬟h走至晴兒的跟前,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就被永琪和爾泰一左一右的隔離開來
永琪男女有別,公子還是有些分寸比較好
永琪一臉不悅的看著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人,說話就說話,別四處亂瞟
爾泰正是如此,天色不早,我們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告辭
說完,爾泰便給小燕子使了個眼色,讓她帶著晴兒離開
小燕子可是我們還沒有拿……獎勵
說到后面,小燕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能感覺永琪和爾泰的視線在同一時間朝她看來,讓她哪哪都不對勁
明遠少爺忽然收扇作揖,動作行云流水:“在下胡明遠,久仰二位姑娘才名。”
晴兒公子謬贊,不過有感而發(fā)
“姑娘過謙了,姑娘這對對的極好,按照詩社的規(guī)矩,這幾壇佳釀,全都贈與姑娘了!”胡明遠大手一揮,非常的豪爽
小燕子真的?!
小燕子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的暈乎乎的,不可置信的看著胡明遠,眼神卻是在飄向那壇好酒
晴兒不必了,我們無意冒犯,君子不奪人所愛,萍水相逢,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姑娘贏了比賽,這酒便是姑娘的,若是不收,那便是壞了詩社的規(guī)矩,這可不好,況且就當(dāng)交個朋友也不可嗎?”
晴兒這……那好吧,不過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一壇便夠,多謝公子
再拒絕那就是不識趣了,況且晴兒看小燕子很感興趣的樣子,只能收下了
小燕子晴兒,你真好!
見晴兒收下了,胡明遠笑意漸深:“這便好,不知姑娘先下榻在何處,這幾壇酒也甚有重量,不若我派人送去為好”
爾泰不必了,一壇酒而已,還是拿得動的
這地方爾泰再也待不下去了,這些人,特別是這個什么胡公子,眼珠子都快要貼上晴兒了,他拿起酒,永琪牽著晴兒的手,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快速離開了
小燕子永琪,你停下!
見晴兒被帶走,連最喜歡的酒也顧不得了,小燕子趕忙追上去
爾泰多謝公子,再也不見!
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再多的,也沒有了,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胡明遠輕搖折扇,喃喃低語:“還會再見的~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