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尾巴總是帶著些不舍的溫度,在南方城市不肯退讓的熱浪中,化作風里輕微的黏膩感,纏繞在肌膚與空氣之間。清晨六點半,天才剛泛起微光,城市的邊角仍然安靜如昨,仿佛所有喧囂都還未蘇醒,連鳥叫聲也只是稀稀疏疏地點綴著這一片靜謐。
嚴浩翔醒得早,一如既往。他坐在窗邊,把自己包在灰藍色的薄毯里,手中握著溫度剛好的白瓷杯,里面是張真源昨晚提前泡好的甘草菊花茶,仍帶著些許余溫。茶香淡淡的,像那種即將褪色卻永遠不會消失的溫柔,在這個清晨緩緩散開。
窗外的天色已從灰藍過渡到橙粉,遠處的樓宇剪影被鍍上一層溫金色的邊緣。他的眼神落在那團顏色上,一時間出了神,腦中浮現(xiàn)的是前幾天團隊在郊區(qū)進行封閉排練的畫面——每一次音樂響起,每一個動作的磨合,每一次彼此眼神間的默契,交織成一幅幅畫面,像老舊相機下洗出的照片,不完美,卻珍貴無比。
他的左手輕輕按了按腰部,那里隱隱傳來熟悉的酸脹,像舊傷復燃的預兆。他知道這不是新問題,也早就學會了怎么與這些不適和平相處。但最近的密集訓練和夏日濕熱天氣的疊加,讓他身體的小毛病變得格外顯眼。隊友們不是沒察覺,他一再掩飾,卻終究瞞不過馬嘉祺那一雙幾乎能讀心的眼睛。
“你昨晚翻來覆去,腰是不是又疼了?”馬嘉祺在廚房準備早餐時,淡淡地問了一句,語氣中沒有責備,只有被日復一日磨出來的細膩。
嚴浩翔沒回話,只是低頭喝茶。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都記著呢?!瘪R嘉祺說完,端著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先喝點,姜片我放少了,別怕辣。”
他接過來,嘴角揚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謝謝。”
“謝就不必了,我后備包里還有護腰,等下給你拿來。”馬嘉祺語氣平靜,但那份習慣性照顧背后的情緒分量,嚴浩翔卻清清楚楚感受到了。
就在這不動聲色的溫情里,其他房間陸續(xù)傳來窸窸窣窣的起床聲。宋亞軒的門最先打開,披著大T恤,頭發(fā)炸成了睡獅一樣,哈欠還沒打完就拎著毛巾晃進了洗手間。幾分鐘后,劉耀文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出來,順手把自己的拖鞋踢得老遠,然后頂著一頭亂發(fā)坐在餐桌前,開始往嘴里塞剛出鍋的雞蛋三明治。
張真源抱著吉他從沙發(fā)邊坐下,小心翼翼地調(diào)試著琴弦,嘴角還掛著昨晚夢里的余溫,似乎在低聲哼唱一段旋律。丁程鑫昨晚睡得晚,此刻整個人像沒電的毛球,靠在椅背上任由賀峻霖往他手心塞牛奶,邊塞邊說:“你再不醒我就去你床底放雷鳴音效。”
“我怕你那音效沒吵醒我,先把樓下大爺心梗送走?!倍〕迢温曇羯硢。氡犙?,一本正經(jīng)地接話。
這便是他們的日常,在這些唇槍舌劍和細節(jié)打鬧中,包裹著的是一份只有彼此懂得的默契與依賴。
嚴浩翔沒有參與話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喜歡這樣的清晨,喜歡每個人安然無恙地在自己面前打鬧、說笑,那是他想守護的全部,也是他支撐下去的理由。
而他自己,早在無數(shù)次舞臺光落下的那一刻,學會了如何把疼痛收進掌心,把倦意藏進眼底,把那份想說出口的疲憊,轉(zhuǎn)換成一個亮起來的笑容。
吃完早飯后,一行人將要去錄制今天的節(jié)目錄制收官環(huán)節(jié)。車子在清晨的薄霧中緩緩駛出,陽光從車窗縫隙灑進車廂里,一切都安靜得像是電影鏡頭。嚴浩翔坐在靠窗的位置,身邊是宋亞軒,后者靠在他的肩膀打瞌睡,偶爾因為車子的顛簸而皺皺眉頭。
車內(nèi)放著的是劉耀文手機里隨機播放的一首輕快日系歌曲,旋律清新,像是某個遙遠的夏天,一群少年在校園的空地上奔跑、嬉笑、摔倒又爬起。
“等我們這個節(jié)目結(jié)束,接下來就要準備新專輯發(fā)布會了吧?”張真源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嗯?!瘪R嘉祺點頭,“定檔在下個月中,到時候流程會壓得很滿,我們需要提前協(xié)調(diào)好行程。”
“那我能不能申請?zhí)崆皟商煺{(diào)時差?這次別讓我在凌晨飛日本然后下午拍封面?!倍〕迢梧洁?,“我年紀輕輕已經(jīng)有了職業(yè)勞損的風險。”
眾人笑了起來。那種笑,是穿過疲憊后的釋然,是在生活磨礪中依然愿意相信希望的勇氣。
而嚴浩翔靠著車窗,望著逐漸清晰的天色和街景,心里浮現(xiàn)的卻是昨晚一個沒能說出口的決定。
——他做了一個預約,私人的,關于接下來的身體評估與長期恢復治療的全案管理。他終于決定,不再硬撐著把所有問題壓在身上,也終于開始愿意承認自己也需要被照顧、被支持,不只是那個“永遠站在最前面的人”。
他握緊手機,手心微微發(fā)汗,卻沒有松開。他知道,那個決定會是一場新的開始。而那一天,終將到來。
第二更?。。?!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