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傾這猛地掀開了簾子，在馬車里端坐的程秧立刻嚇得一咯噔。

她下意識地看向車窗外，正好看到凌不疑那微笑的表情。

程秧這下子更緊張了。

這凌不疑不笑的時候挺嚇人的，沒想到一笑起來更嚇人了，程秧總覺得他有點兒皮笑肉不笑，似乎下一秒就要對著她亮出劍了。

同時，云傾的話也讓程秧哭笑不得，對著這么一個活閻王，誰敢說個“不”字??？

“那……你們，大概，需要——”

“三娘子放心，時間不會太久的?！?/p>

程秧磕磕巴巴地問著話，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凌不疑實在等不急，直接給了答案。

“我……”

程秧現在很郁悶，自己的妹妹她拒絕不了，凌不疑她也拒絕不了，可是她也從來沒有自己去吃茶的經驗啊，想想就覺得挺尷尬的。

“三娘子放心，凌某會讓手下給你尋一間僻靜的雅間，不需要和別人共處一堂?！?/p>

好吧，人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能猶豫什么呢。

于是，一向柔弱守禮的程秧，平生第一次，要自己去吃茶了。

看到自家馬車遠去的背影，云傾的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很期待見到凌不疑的母親，另一方面，她總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妹妹，似乎讓堂姊受委屈了。

不過，現在也容不得她多想，因為梁邱起已經將套好的馬車牽了過來。

“程娘子，請?！?/p>

凌不疑對云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云傾“哦”了一聲，踩著馬蹬上了馬車。

既然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再矜持就顯得太過矯情了，還是抓緊時間跟凌不疑去一趟杏花別苑，然后趕緊回家吧。

凌不疑上了馬車，見云傾端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旁邊留了好大一處空余，他笑了笑，坐在了另一邊。

一路上，二人全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像是兩個社恐人士被湊在了一起，馬車里蕩漾著尷尬的氣息。

云傾不說話是因為面對一個常年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人，她實在是找不到什么話題。

總不能問他殺敵技巧，或是好奇他總共殺了多少敵人吧？

凌不疑不說話是因為他常年在戰(zhàn)場，身邊親近的人也就是梁邱起和梁邱飛，除了阿母和宣后，他幾乎不和別的女娘打交道，所以現在和云傾單獨在一個密閉空間里，他有點兒緊張。

不過，作為男子，總不能等人家小女娘來調節(jié)氣氛，再緊張也得先開口，來打破沉默和尷尬不是？

“程娘子——”

“凌將軍——”

凌不疑看向云傾的時候，正好云傾也看向他，兩個人又恰好一同開了口。

“你先說吧?！痹苾A謙讓道。

她本來就是想隨便找個話題來隨便聊一下，既然凌不疑有話要說，那她正好不用浪費口舌說廢話了。

凌不疑微微頷首，“好，那我先說。”

“我阿母的情況，你可能已經有所耳聞，她精神狀況不太好，不記得自己嫁過人，一直以為自己還是待嫁的小女娘，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的，有時候還會情緒失控，待會她若是對你說話不好聽，或者亂說一些胡話，還請你海涵，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攻擊你，我會保護你的。我們不會在杏花別苑待很長時間的，我去看看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