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們兩個,若有所思。
今天游湖還算愉快,我回去看見老爹還是有點愉快的,直到看見他身后的穿著墨綠色絲綢旗袍的艷麗女人。
“桉桉啊,”老爹有些心虛地打哈哈,把那個女的往后藏,導(dǎo)致我沒有看清那個女的的臉?!奥犝f今天出去玩了?玩的開心嗎?”
“還行?!蔽业瓚?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走了。
都把女的帶家里來了!我悶悶地想。我對母親沒有太大的印象,但是不影響我不喜歡父親找別的女的當我后媽。
我回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換下衣服,讓之遙拿走,我不想再看見這條裙子。在卸下首飾時,抬手把頭發(fā)別到耳后,我才發(fā)現(xiàn),耳朵上的珍珠耳環(huán)不見了。
我靜默了一會,叫來門口的之遙。
“我的珍珠耳環(huán)不見了,今天你是一直跟著我的。”我沒有疑問句,只是看著她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是之遙偷的!之遙一直跟著小姐,耳環(huán)我真的不知道!”之遙慌了,跪在地上磕頭。
我這才開始打量起這個“之遙”,看起來13,14歲的年紀,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后腦編著一個辮子,一根紅色的發(fā)繩。穿著舊藍色的布衣。
我之前也有過很多“之遙”,她們都是我的丫鬟,但是都要不手腳不干凈,要不想害我,都被換走了,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所以身邊的“之遙”我從來沒有記住她們的樣子,誰知道她們能老老實實伺候我多久。
我七八歲的時候有過第一個丫鬟,老爹帶著我去街上玩,我看見路邊有一個頭上插著野草的瘦弱小女孩,我就讓老爹把她買回來,那是我第一個丫鬟,我給她取名字叫“之遙”。我沒有把她當丫鬟,我和她同吃同住同穿,我把她當姐妹,我對她描繪的孤苦鄉(xiāng)下生活很是同情??墒呛髞碛幸惶焱砩希弥哆M了我的房間,她說想要我脖子上我娘送的古玉。她多次暗示說想要,我沒有給,我沒想到她會這樣做。
老爹早和我說過,丫鬟是丫鬟,主人是主人,我對她太好了,我的裙子,我吃的山珍海味,我什么都和她分享。我對她頗有那種街上撿個小狗,然后把她清洗干凈,然后給她好吃的好穿的,把她也養(yǎng)成個大小姐。然后她就不知足了。因為我不怎么在意這些,她想要我的裙子首飾我都眼睛都不眨,送給她。
那個時候年紀小,什么都不圖,只想著對她好她可以一直陪我玩。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背叛,我愣愣的看著她,她穿著我的裙子,帶著我的首飾,可是眼里不是平時的順從,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憎恨。
“憑什么我飯都吃不飽,憑什么你就天天大魚大肉,你們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們老百姓的血肉換來的!我憑什么不能拿,這些都是你們欠我的!”之遙嘶吼著,她好像恨不得殺了我,她一口唾沫吐在我腳下,差一點點吐到我身上。
“爹爹……為什么?我……為什么,我真心待她的,為什么之遙她會這樣?”我在爹爹懷里委屈地哭。
“把她拉下去吧?!蔽衣犚姷o手下下令。我心里大概知道他們的意思,我淚眼模糊張了張嘴,想替她說點什么,又閉上了嘴。
我以后不會再輕易相信別人。誰也不值得我輕易相信,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我永遠記得第一個之遙,她皮膚很黑,那是常年勞作奔波曬成那樣的,身上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疤痕,哪怕穿上我的漂亮衣服,也不敢坐下,也不敢大步走路,哪怕吃著和我一樣的東西,也經(jīng)常會因為消化不了半夜捂著肚子流眼淚。我問她怎么了,她又笑又哭,說“大小姐我沒事,太飽了,太飽了?!蹦莻€時候我不明白,為什么她撐得難受,也不會停下吃東西,現(xiàn)在我明白了,因為之前沒有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