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歐陽旭入了皇城司的大牢沒熬過三天就掛了。顧千帆只覺得便宜了這廝,畢竟他顧閻羅的手段還沒用上一半。
盼兒依舊在家養(yǎng)傷。傷在腰脊,不能躺不能坐,每日只能趴在床上。那日在鼓院也是喝了止痛的曼陀羅湯才強撐著下來?,F(xiàn)在每每想換個姿勢,就疼出一腦門的汗珠。顧千帆見了心疼的要命,可除了常常相伴左右,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辦法。郎中換了許多,藥也喝了不少,卻仍不見起效。
這日晌午,盼兒依舊趴在床上,顧千帆坐在一旁讀書給她解悶。便聽到顧府的大門猛地被人推開,只見池蟠大步流星往里走。一邊走還一邊嚷嚷“盼兒姐,小木頭,我請來了神醫(yī)!”果然后面引章和三娘一左一右扶著一位華發(fā)銀髯的老者走進門來,再后面是一個背著藥箱的小童。
顧千帆見狀馬上出門相迎。池蟠走到顧千帆身側(cè),手里的小扇搖得呼呼作響。他也不看顧千帆,只是稍稍側(cè)身對顧千帆說到“這位是在萬歲山隱居的老神仙,宮中有兩位御醫(yī)出自他的門下。你這回打算怎么謝老子???”還未等他把話說完,顧千帆早已跑下了臺階,引著老醫(yī)者步入內(nèi)堂。
一進內(nèi)堂,引章扶著老醫(yī)者坐下。顧千帆上前一拱手說到“拙荊現(xiàn)在不方便走動,還要勞煩神醫(yī)隨我去內(nèi)室看診?!崩厢t(yī)者一手捋著銀髯,一手朝顧千帆搖了搖“無妨無妨,先容老夫喘口氣?!边@老醫(yī)者已經(jīng)90多歲高齡,在萬歲山采藥隱居了20余載。80歲之后就未在出過山。這次池蟠多方打探,才尋到老醫(yī)者的隱居之所,便想帶著引章一同前往。沒成想引章出門前和三娘交代了幾句,三娘一聽說什么也要一同跟去。池蟠的小算盤落空,只好帶著姐妹倆同往。
原本老醫(yī)者不肯出山,只道自己年歲太大??蓛山忝霉蛳抡f什么也不肯走。聲淚俱下地和老者說著她們的好姐妹那多舛的命運,又是如何不畏強權(quán)以民告官。結(jié)果官官相護,暗地里將行刑的臀杖改為脊杖。她們遍尋名醫(yī),可仍舊為有起色。最后老醫(yī)者也為之動容,想當年他也因得罪了權(quán)貴險些無法行醫(yī)。若不是他醫(yī)術(shù)高超,有官位更高之人前來問診,只怕他現(xiàn)在已是另外一番境遇了。這才隨著池蟠和兩姐妹下山問診。
老醫(yī)者喝完三娘點的茶,起身對顧千帆說“引我去內(nèi)室給趙娘子診脈吧?!鳖櫱Х泵贰3伢匆蚕敫M去,卻被顧千帆攔了下來“你一個外男,湊什么熱鬧?!背伢闯园T,只好在外面等著。一進內(nèi)室,引章和三娘已在里面陪著盼兒。見老醫(yī)者前來便讓出床邊的椅子,好給盼兒診脈。
診完脈,老者笑著說“趙娘子的傷看著嚴重,好在沒有傷在根本。之前一直沒有起色是藥喝太多了,這傷光喝藥可好不了。”說完喚了一旁侯著的小醫(yī)童,取出銀針準備給趙盼兒施針?!耙灿写蠓蚴┻^針,可收效甚微?!币慌缘囊抡f到。老者問到“他們施針可是只在腰脊之處?”引章點頭。老者接著說“趙娘子只是挨了兩脊杖,現(xiàn)在卻不飲止痛的湯藥便無法下地。只因筋脈堵于腰脊之間,上下不通,只在此施針如同湯勺開山?!崩厢t(yī)者施完針,便坐在桌前寫藥方。“這張是施針的穴位,你們?nèi)セ卮禾谜夷抢锏恼乒?,他曾拜于我門下。他雖不坐堂看診,但這施針的功夫在東京城內(nèi)無出其右者。第一個月每兩日請針一次,第二個月每五日請針一次,第三個月每旬請針一次。除了施針,每日臨睡前將兩斤鹽炒熱,裝入布袋,敷在腰間一炷香時間。每旬換一次鹽。再開些通經(jīng)止痛的藥內(nèi)服半月。不出三個月定會和之前無異。只是……”老者停筆看著顧千帆,欲言又止。顧千帆連忙道“神醫(yī)有什么話,但說不妨,顧某無不應允?!崩厢t(yī)者接著說“這三個月期間,你們且不可同房?!痹捯粢宦洌祟櫱Х粋€大紅臉。三娘是生過孩子的,也不怕羞,便問老者這是為何“若是這三個月內(nèi)趙娘子懷孕,她的身子定是撐不到胎兒五個月。到那時別說胎兒保不住,輕者癱瘓在床,重者性命不保?!鳖櫱Х珢燮奕缑?,怎會不應。
老者寫完醫(yī)囑,施針計時的燃香也正好燒完,便替盼兒取了針。盼兒只覺得周身似乎輕快許多,腰也沒有那般疼了。用手撐起上身想換個姿勢。三娘和引章立馬上前扶她。剛才盼兒趴在床上,渾身插遍銀針,雖口不能言,但他們說的話卻聽得一清二楚。她倆幫盼兒換了平躺的姿勢,這才看到盼兒那羞紅的小臉。兩人都不由的笑了。
小童收拾起銀針裝入藥箱,老者對盼兒說“趙娘子現(xiàn)在可每日在床上小坐片刻,不超一炷香的時間已是無礙。再過月余便可下床走動了?!闭f罷便帶著小童要出內(nèi)室。顧千帆立馬起身相送??蛇€未到門口,老者便停下腳步,再次望向顧千帆“依老夫所見”老者停頓了一下“這位顧官人的傷,可是比趙娘子嚴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