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集

“在我的青看中啊，閃耀過那么一個少年?！?/p>

林耳耳和殷玉是鄰居，也是同班同學(xué)。兩人都考上了市一中，進(jìn)了重點(diǎn)班。

殷玉是一中里有名的人物。熱愛運(yùn)動、陽光、愛笑對同學(xué)熱心,對老師有禮貌。幾乎成了每個女生心中男的男神，當(dāng)然，也是林耳耳心中的男神。

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她卻不敢，林耳耳看著他從小學(xué)、初中現(xiàn)在又到高中，都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她雖然成績好，卻一直不受人關(guān)注,性格內(nèi)向，每次選座位都選了到班級的后兩排。高中的女生性格都很有特色，很少有人會和她主動來往，她也孤單的坐在教室的一角，沒有關(guān)注，沒有脾氣。給人的第一感黨 就是死氣沉沉。

那天早上她依舊是班里第一個來的，還沒坐定，殷玉朝著她走來，放了兩個雞蛋和一杯豆?jié){在她桌子上，拉開她旁邊的座位

“林耳耳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同桌了，吶早飯”

這句話就像一道雷炸在林耳耳耳邊，她慌了神，把早飯推給殷玉，桌上的雞蛋滾了一個掉在了地上。

“我不吃雞蛋”林耳耳說

殷玉從地上撿起雞蛋,看著她說:“吃了能考一百五…你要不吃雞蛋的話，有豆?jié){?！彼职讯?jié){推了回去

林耳耳不好拒絕，在他期盼目光中喝了一口

“哈，喝了我的豆?jié){我們就是同桌了，你好,小林同學(xué)”殷玉看著她笑。林耳耳心中的小鹿在亂撞。紅了大半張臉

后來她才知道，殷玉的同桌轉(zhuǎn)學(xué)走了， 老師才把他放到自己的身邊。

就這樣，殷玉成他同桌。

自他來之后，后排的人多了起來，問殷玉問題的，開玩笑的，聊天的……

她的世界像平靜的水面，扔入了一塊石頭，蕩起陣陣漣漪。

“林耳耳，給你帶了早飯”

“林耳耳，別發(fā)呆”

“林耳耳，筆記借我看下”

“林耳耳”

“林耳耳”

“林耳耳”

殷玉總會這樣喊她，他的尾音很低，像小溪里的水一樣淌過耳邊。

那是一節(jié)物理課，林耳耳透過窗上的反光偷看殷玉，還沒看足兩分鐘，物理老師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耳耳，你發(fā)什么呆？我說過這題很重要，均分就兩點(diǎn)幾，發(fā)呆？你上來寫”

這是林耳耳上高中以來第一次上黑板，她局促地站了起來，殷玉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個“2”，她也沒注意，走上講臺行云流水的寫出了兩黑板的解題過程。

“所以，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是—2”她明白了殷玉那個“2”的意思，回頭對他一笑。

“阿玉，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林耳耳其實(shí)很好看？”殷玉前桌說。

物理老師對了一遍答案“正確，請回座位”班級響起了鼓掌聲。

殷玉看著林耳耳，對著前桌說“當(dāng)然，那可是我同桌。”

林耳耳在班上同學(xué)的矚目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頭，深深地埋在手臂之中，臉紅了很久，這種受關(guān)注的感覺讓她很不適應(yīng)

“謝謝”她側(cè)過臉對一旁裝作若無其事轉(zhuǎn)筆的殷玉說。殷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們耳耳同學(xué)自己厲害”他豎起了大拇指林耳耳頭又埋了下去，臉紅到耳朵根。

從那次上黑板寫題后，她就經(jīng)常受老師的提問。每次正確的回答大大改觀了同學(xué)及老師的印象，她漸漸自信起來。

這是一節(jié)自習(xí)課老師不在。殷玉趴在桌子上補(bǔ)覺，林耳耳時(shí)不時(shí)偷看他。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殷玉的臉上，額前碎發(fā)因?yàn)樗X的緣故變得雜亂，卻添了幾分少年的稚氣。

陌上公子溫如玉，她覺得這用來形容殷玉再好不過了。

“林耳耳?！泵滞蝗槐唤衅穑乱庾R的以為是老師回了班級，定睛一看，教室卻沒有老師的影子，又瞟了眼殷玉，他正在側(cè)著頭盯著自己。

“林耳耳，你老看我干嘛”他抓了抓頭發(fā)。

“沒…沒有啊”她說。

“我說，林耳耳，你是不是喜歡我？”殷玉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得更加透亮干凈，這樣自戀的話在他口里說出來竟有幾分認(rèn)真。

看著殷玉，林耳耳心跳慢了半拍

當(dāng)丁達(dá)爾效應(yīng)出現(xiàn)時(shí)光就有了形狀，她的心中突然跳出這句話。

“我才沒有，自戀死了?！彼杨^轉(zhuǎn)向另一邊。

殷玉在背后輕笑：“好好好，我們耳耳同學(xué)單純可愛，看不上我這只狼?！?/p>

不覺，林耳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嘴角笑彎成一個弧度。

高考前50天，幾個關(guān)系好的同學(xué)就吃起了第一波散伙飯。

“林耳耳，你去不去？”前桌回過頭來問她，林耳耳抬起頭推了推眼鏡，剛想說不去。殷玉突然把頭伸過來，說了句：“她去?！?/p>

“阿玉沒問你，我問林大美女呢?！?/p>

“我…我去吧?！绷侄缓靡馑嫉男α艘幌?。

“ok，那算上你，咱八個人先去吃烤肉，吃完去唱歌?！?/p>

晚上放學(xué)，林耳耳換下穿了很久的校服，穿上了久違的裙子。

“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林耳耳，你快點(diǎn)?！币笥袂昧饲瞄T。

“哦，好”她打開了門

殷玉穿了件很簡單的白T，滿滿的少年感。

“小林同學(xué)，不錯哦”殷玉靠在門框上，夸獎道。

“貧嘴”

他們是最后到的，像是被故意安排坐在一起。

草草吃完飯直奔二樓KTV包廂。

唱了很久的歌，突然林耳耳的前桌說：“光唱歌多沒意思啊，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xiǎn)吧！”

“好”

“我沒意見”

因?yàn)槿吮容^少，所以用猜丁殼就可以分出接受懲罰的人。

很不巧林耳耳輪空，他們都像商量好似的，出的都是石頭，林耳耳那個剪刀顯得很突兀。

“我選真心話?！绷侄鷶[了擺手，社恐的她根本沒勇氣選大冒險(xiǎn)。

“那我來問”殷玉突然開口說了話。

他盯著她，淡黃色的瞳孔露出狡猾。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如果有他在不在場？”

這句話像石頭落在了水面，林耳耳慌了神，包廂中突然安靜了下來，七雙眼睛一齊盯著她。

林耳耳咬了咬牙。

“有，他在?！彼f。

“哦～”大家起哄。

第二個落馬的是殷玉。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他自嘲的說。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生死。”他學(xué)著魯迅的調(diào)調(diào)說：“我選大冒險(xiǎn)”

“那你找一個在場的異性深情對視五秒，注意哦是一指距離?！?/p>

殷玉看向了林耳耳的方向，向她走近。

“我…”林耳耳話還沒說完，殷玉越過了她，站在紀(jì)委的旁邊，對大家說著：“那就為難紀(jì)委大人了?！?/p>

林耳耳的臉爆紅，就這樣盯著殷玉和紀(jì)委對視。紀(jì)委的臉很紅，殷玉也笑得很開心，在大家的起哄下，硬是產(chǎn)生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五秒很快，一眨眼就過去了，殷玉的笑讓她覺得格外難受。

又玩了幾輪，她覺得很沒意思，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離開了包廂。

離開的最后一眼，殷玉和他們玩的熱火朝天，絲毫沒有向她看過來。

林耳耳一個人走在街上。雖然已經(jīng)四月，但穿裙子還是有點(diǎn)冷。她邊走邊踢地上的石子，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臭殷玉，大尾巴狼，笨豬，傻蛋…”林耳耳越想越委屈。

“誰讓我們耳耳同學(xué)這么生氣啊？”殷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林耳耳見是他，看也不看的向前走。

“怎么了這是？”

林耳耳還不理他，繼續(xù)向前走。

“林耳耳，你給我站著?！?/p>

她不理他，反而加快了步伐。

殷玉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摁住。

“去找你的紀(jì)委寶貝吧…別找我”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殷玉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你別哭啊，我看見你出來，我就和他們說我有事先走了…哎呦…怎么這眼淚水掉不停呢…”

“你走…”

殷玉又抱緊了一些，林耳耳推了幾次沒推動。

“殷玉…你是壞蛋…嗚嗚嗚…你找她對視…嗚嗚”

殷玉笑道：“原來你說這個啊…”他把林耳耳的頭對向自己“耳耳同學(xué)吃醋了？”

“我沒有，你走”林耳耳，聽他這樣一說又惱又羞。

“林耳耳?！币笥裢蝗唤辛怂娜?，林耳耳愣住了。

“有些事，我想等高考后再告訴你的”他頓了頓“可我等不及了”

“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一直以來都是。今天和她對視，只是想確定一件事，看到你的反應(yīng)，我加深了我的確定”

“所以，林耳耳，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

“做我女朋友吧”

殷玉盯著她的眼睛，很久很久。

林耳耳也看著他，兩只手不知道應(yīng)該放在哪里，捏了捏衣角，頭垂在他的肩膀上。

“好”

殷玉低下頭想親她的唇，最后一吻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行，我們耳耳同學(xué)還沒成年?！鄙倌甑脑捖湓谒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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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耳，你想考哪所大學(xué)？”殷玉說。

林耳耳指了指太陽，“清華物理系”她靠著殷玉“你呢？”

“我們耳耳同學(xué)去哪，我就去哪兒”他抓住了林耳耳指著太陽的手

“陪著你”殷玉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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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考完林耳耳悶悶不樂，看見殷玉也只說了幾句自己狀態(tài)不好。

七月末，第一批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她以3分之差，落到了第二志愿—復(fù)旦。而殷玉考上了清華的物理系。

“耳耳，沒事吧？”殷玉擔(dān)心的問。

“沒事?！彼幌胝f任何話，只想快點(diǎn)回家，不知道為什么，她很想媽媽。

“耳耳…”

“殷玉，再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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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她家的門被殷玉敲響。

“林耳耳，你出來見我?！?/p>

沒有人回應(yīng)

打她的電話，關(guān)機(jī)。

外面的雨很大，殷玉淋了好久。

她當(dāng)天下午就去了遠(yuǎn)在廣州的姑媽家，她們?nèi)胰硕寂愠鋈ニ⑿?。那天她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一整天。

過了大半個月林耳耳回了家，殷玉家早搬去了北京，她在門口消防栓上發(fā)現(xiàn)了一本書，是路遙的《人生》。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卻怎么也哭不出來。

四五年后，她從上?；亓死霞?。在小區(qū)的拐彎處迎面遇上了殷玉。

殷玉的旁邊站著一個很害羞的女生，他看見林耳耳后下意識護(hù)住了旁邊的女生，與林耳耳擦肩而過。

“林耳耳，再見?！彼纳砗罅粝铝诉@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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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后，林耳耳收拾家里東西時(shí)，看見了殷玉留給她的那本《人生》。

她翻了翻。

在最后一頁路遙寫高加林親吻大地的那一張，她看見殷玉留了幾行字。

“我不想像高加林一樣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之后才追悔莫及，林耳耳，我可以等，只是，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

——殷玉

后面還寫著他的聯(lián)系方式和地址。

她看了很久，最終沒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 完 寫于2022.11.02晚自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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