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重歸安全線以外。

格瑞縮了下脖子，下意識抬起手揉揉發(fā)紅的頸部，眼神上下飄忽，不知道該落定何處。

格瑞“啊……好?！?/p>

他從桌洞里取出一張嶄新的白紙，又將自己與殷肴的課桌按照邊緣給拉近、對齊，接著，他把那張紙鋪在中間，為了防止筆尖戳到縫隙里，他還合上自己的資料書，墊在了下面。

殷肴眼睛亮晶晶的，十分乖巧地靠近格瑞，然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白紙。

格瑞聲音很平緩，吐字也十分清晰。

殷肴打起十二分精神，卯足了一口氣，決心要努力聽懂這什么玩意不等式。

可是，當她看見少年在紙上行云流水地寫出一長串“天文符號”、而對方本人還眉眼溫柔地對此侃侃而談、甚至眨眼的功夫，他就在下半張紙寫滿了各種衍生推論以及變式之時，她，淚目了。

好難過啊，根本聽不懂怎么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格瑞終于止住了話頭。

格瑞“差不多就這些。就目前而言，平面向量的變式是重點，因為下次月考應該要考?！?/p>

格瑞“你……聽懂了嗎？”

殷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她委屈巴巴地眨眨眼睛，眼圈都氣紅了，看起來跟只受了欺負的小白兔似的，又可憐又好笑。

小姑娘吸吸鼻子，說話的聲音沾點軟綿綿的鼻音：

殷肴“嗚……我聽不懂……”

誰知道，格瑞非但沒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反而還輕輕翹起了唇角，露出了一種“計劃成功”的淺笑？？

看錯了吧……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殷肴點點腦袋，肯定地想。

殷肴“向量是什么呀？我完全不知道……”

格瑞唇角的弧度更高了。

殷肴眨巴眨巴眼睛，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正在一點一點走入獵人的陷阱？

呃唔……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啊喂……

格瑞“殷肴?！?/p>

他喚她。

殷肴“嗯？”

金發(fā)小姑娘抬頭，措不及防撞進少年眼底一片紫羅蘭色的汪洋，深幽、神秘，又暗納自己看不懂的晦澀。

真的……有點像優(yōu)雅愜意的獵人——正在收網(wǎng)的獵人。

格瑞“我?guī)е銖念^學一遍怎么樣？”

殷肴徹底怔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眼睛也被主人瞪得圓溜溜的，漆黑的眼底寫滿詫異。

從頭教一遍可不是件容易事兒——尤其對于她這樣的完全沒有基礎的學生來說，一定會相當費時費力。

總之，能對她說出這樣的承諾，殷肴心里已經(jīng)足夠感動了，至于付諸實踐嘛……

哎呀還是算了啦，畢竟她和格瑞也只是剛剛認識而已。雖然格瑞人特別好，但這可不是她道德綁架對方為自己效力的理由。

如果要把知識點從頭到尾地掰開揉碎講給她聽，不知道得耽誤掉人家多長時間呢——格瑞明顯就是愛刷題的學霸，她要是答應了，那才叫自私。

殷肴“啊……還是不……”

格瑞“沒關系，你不必替我考慮太多?！?/p>

少年冷靜地出聲打斷她，以一種不容置喙的態(tài)度淡淡開口：

格瑞“我的學習時間對我自己而言永遠都是充裕的。而且，帶你從頭開始學習，不也是復習的一種方式嗎？”

雖然，他以前從來沒有復習的概念，并且未來也不是很需要。

但是，他卻能輕易做到面不改色地扯謊。

獵人，收網(wǎ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