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四季輪轉(zhuǎn),春花綻放還在眼前,蟬鳴不斷亦在耳邊,落葉凋零匆匆而過,初雪將落又是一年。
小屋外霜霧飄渺,殘雪壓枝,偶爾發(fā)出幾聲碎瓊亂玉般的細(xì)微聲響,屋內(nèi)點著暖爐,炭火燒得通紅,大開的木窗外,是畫著隔絕冷意的銀白法陣。
窗前是鋪著毛絨厚毯的軟榻,榻上的矮桌上放著漆紅描金的楠木食盒,食盒中羅列整齊的是從酒樓帶回的珍饈美饌,靈力封存維持著騰騰的熱氣。
珍珠貝殼串成的珠簾內(nèi),無名的小曲有一搭沒一搭地唱得斷續(xù),布帛拖著地面摩擦而過,翡翠的輕撞聲叮鈴悅耳。
珠簾晃蕩尚未靜止,念姝在矮桌前站定,烏發(fā)落過細(xì)腕,劃過空中,她細(xì)白如玉的手指握著食盒的提手出門而去。
她輕飄如風(fēng),從皚皚雪地經(jīng)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沿路途經(jīng)清水鎮(zhèn),已是新年新氣象,每家每戶屋外掛著紅燈籠,貼著窗花,地上殘留爆竹碎屑,回春堂里一切如舊,歡聲笑語不斷。
念姝在門外看了一會,悄悄地來,又靜靜地走,唯有桑甜兒似有所感,抬頭一望,見到窗桕處青藍(lán)光閃爍,是幾個針腳笨拙的平安福。
她忙起身,奔出去,雪地之中,早已空無一人。
串子問:“怎么了?”
她說是故人賀新年,重新落座后,將手中幾個平安福一人遞了一個。
頓時,在座的人都了然。
老木酌了口酒,嘆息不停:“小孩,還挺有心的,每年都來……就是不進(jìn)來坐坐……”
數(shù)十年前的光景對凡人來說記憶都快褪了色,但所有人都不曾忘記她,不曾忘記那段熱熱鬧鬧的日子。
*
深山的軍營之中,許是過年,也不同于往日的嚴(yán)肅,就連篝火看起來都燒得格外火熱,映在士兵們的臉上紅彤彤得照出些許笑意
念姝按照相柳曾經(jīng)帶她來時的路,飛快地閃身進(jìn)到了他的軍帳之中。
昏暗簡陋的軍帳中,只有他一人手拿著文書信稿處理個沒完沒了。
相柳處理著軍營中的大小事務(wù),頭都沒抬就知道她來了。
“咳……”
她輕咳了一聲,提著食盒站在門前看著他,雖然相柳之前有說處理公務(wù)的時候不讓她來,但今天是新年而且他到現(xiàn)在都還在忙,那她來找他也算情有可原吧。
“昨天還嚷嚷著好冷不想出門,”相柳將書信整理歸置放在桌邊,抬頭看向了她,“今天就愿意出來了?”
“不愿意怎么辦?”念姝向他走去,小聲抱怨,“還不是某人一直在忙忙忙地都沒回來?!?/p>
相柳抿了下唇,看她將食盒放在桌上,坐在了他的身旁:“你見過我什么時候食言?”
說過的晚上會回來就一定會回的,外面冰天雪地的,不想出來就不出來好了,還這么跑出來。
他皺了下眉,抬手又放下,銀光閃過,將她頭上衣衫上飄雪化成的水跡盡數(shù)抹去。
念姝笑了一聲,掀開食盒的蓋子,將木筷塞到他手中:“行行行,相柳大人,是我心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