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漏斗里的血珠叮咚作響。阿珂脖頸的太極紋突然收縮，將韋小寶的手掌吸在漏斗邊緣。暗河腥風(fēng)掠過時，他清晰看到少女鎖骨下方浮出荷蘭郁金香刺青——正是當年陳近南背后被火漆封印的圖案！"撒手！"康熙突然暴喝，玉扳指在青銅刀俎上磕出火星。韋小寶感覺掌心刺痛，二十幾枚牛毛針從漏斗孔激射而出，在荷蘭戰(zhàn)艦的銅甲上撞出藍色電弧。多隆趁機甩出朝珠，咬人的齒輪在空中組成八卦陣，暫時擋住獨眼老者的火槍隊。

阿珂踉蹌著撞進韋小寶懷里，郁金香刺青竟開始吞噬太極紋。少女瞳孔里的齒輪越轉(zhuǎn)越快，突然用荷蘭語呢喃："Oost, west, thuis best..."（東奔西跑，不如家里好）韋小寶渾身發(fā)冷——這是當年羅剎國蘇菲亞公主教他的諺語！"小心子時位！"康熙的提醒帶著金屬摩擦聲。韋小寶抱著阿珂滾向鐘座，原先站立處轟然塌陷，三十三具水晶棺順著暗河流入漩渦。魚鱗嬰孩的臍帶突然繃直，荷蘭戰(zhàn)船模型在漩渦中解體，露出裹著海藻的青銅匣。多隆的頂戴被氣浪掀飛，露出貼滿蟹殼膏藥的禿頭："奴才想起來了！這匣子上的鎖眼，跟鄭克爽書房里那幅春宮圖..."話音未落，獨眼老者的火槍打碎他腳邊礁石。韋小寶趁機甩出金絲軟甲罩住青銅匣，暗器撞擊的脆響驚醒了昏迷的阿珂。

少女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在半空凝成太極圖。鐘擺齒輪突然逆旋，荷蘭戰(zhàn)艦的蒸汽管接連爆裂。韋小寶瞥見康熙蜷縮在陰影里，龍袍下擺滲出黑色機油，地面鐵蓮花已開至七瓣——每片花瓣都嵌著轉(zhuǎn)動的微型齒輪。

"用我的血..."阿珂扯開衣領(lǐng)，郁金香刺青竟在滲血。韋小寶突然按住她手腕："且慢！這漏斗連著鄭家血脈禁制，你當真是..."話到嘴邊猛地咽下，當年在云南沐王府，他曾見過沐劍屏的守宮砂也是這樣朱紅帶金。獨眼老者突然狂笑，人皮燈籠映出方怡背后的精鋼鎖鏈。韋小寶瞳孔驟縮——那鎖鏈的梅花扣分明是天地會接頭暗號！方怡看似渙散的瞳孔突然眨動三下，沾血的指尖在鐵鏈上畫了個歪斜的船錨。

"小玄子！"韋小寶突然撲向康熙，借著攙扶動作耳語："這老雜毛的羅剎火槍缺了簧片。"龍袍下傳來齒輪咬合的震動，康熙喉間發(fā)出怪異嗡鳴："鐘擺...申時三刻...咳..."咳出的血珠竟在半空組成八卦方位。多隆突然鬼叫著跳起機械舞——他的官靴不知何時被魚鱗嬰孩咬住。韋小寶甩出金蠶蠱，卻見蠱蟲被荷蘭軍官胸口的太極鏡吸成干尸。范·德蘭特軍裝爆裂，藤壺覆蓋的身軀伸出章魚觸手，腕足吸盤里嵌著細小銅佛。"阿彌陀佛！"韋小寶假意合十，袖中燧發(fā)槍卻對準章魚觸手的銅佛。槍響瞬間，三十三具水晶棺同時炸裂，魚鱗嬰孩化作蒸汽消散。阿珂突然躍上鐘擺，郁金香刺青與青銅卦象重疊，末日鐘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暗河突然倒流。獨眼老者的戰(zhàn)艦被漩渦扯向鐘座，方怡趁機將鐵鏈纏住青銅漏斗。韋小寶正要救人，卻見康熙機械化的右手突然暴漲，五指化作精鋼鎖鏈扣住他的腳踝！ "皇上？"韋小寶駭然發(fā)現(xiàn)龍袍裂口處，康熙的肋骨已變成交錯齒輪。多隆哭喊著撲來救駕，被機械手指彈飛撞上巖壁?？滴跹壑屑t光閃爍，聲音帶著雙重金屬回響："末日鐘...要七竅玲瓏血..."

阿珂突然從天而降，太極紋與郁金香在眉心交融。少女雙手握住康熙的機械臂，竟發(fā)出荷蘭風(fēng)琴般的音調(diào)："Oranje boven!"（荷蘭必勝）機械齒輪突然停轉(zhuǎn)，韋小寶趁機抽出靴中匕首，寒光閃過時削斷五根精鋼鎖鏈。

暗河傳來驚天爆響。方怡借著戰(zhàn)艦爆炸的沖力躍向礁石，鐵鏈在空中劃出火流星。韋小寶甩出金絲繩索接應(yīng)，卻見青銅漏斗突然張開獠牙——那分明是具等人高的機關(guān)獸口腔！

"鄭家的饕餮鎖！"康熙嘶吼著甩出玉扳指。機關(guān)獸咬住扳指的剎那，阿珂將染血的銅鑰匙插入鐘座。地動山搖中，末日鐘表盤崩裂，十二生肖銅像從地脈鉆出，咬住荷蘭戰(zhàn)艦的蒸汽管。范·德蘭特突然尖嘯著解體，藤壺外殼下露出鄭家死士的刺青。獨眼老者的頭皮十字疤滲血，人皮燈籠映出陳近南年輕時的畫像："總舵主讓我問候..."話未說完，方怡的梅花鏢已穿透他咽喉。韋小寶接住墜落的方怡時，發(fā)現(xiàn)她后背滲出血字：小心龍椅。懷中的青銅匣突然彈開，鄭成功佩刀竟化作鑰匙形狀。阿珂突然軟倒，郁金香刺青褪成胎記，嘴角卻浮起荷蘭語口型："Tot ziens..."（再見）

康熙蜷縮在齒輪堆里，胸口的鐵蓮花完全綻放。多隆捧著碎成八瓣的頂戴哭嚎："皇上...您的傷..."韋小寶蹲下身時渾身劇震——龍袍裂縫里，康熙的心臟正在青銅罩中有規(guī)律地搏動，兩根蒸汽管直接插進心室。"小寶..."康熙的聲音突然恢復(fù)清明，染血的手指在地面畫出殘缺海圖："去大員港...找...咳..."咳出的齒輪撞上礁石，竟組成半幅紅毛城構(gòu)造圖。暗河深處傳來汽笛長鳴，韋小寶猛然轉(zhuǎn)頭——三十三具水晶棺正順著潮汐漂向深海，棺中重新凝聚出魚鱗嬰孩的輪廓。

方怡突然扯住他衣袖："看漏斗！"饕餮機關(guān)獸的獠牙間，阿珂的郁金香刺青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陳圓圓年輕時的畫像。畫像旁題著荷蘭文詩句，韋小寶只認出"Zee"（海）與"verraad"（背叛）兩個單詞多隆突然指著康熙驚呼："蓮花！鐵蓮花！"眾人轉(zhuǎn)頭時，皇帝胸前的機械心臟已停止跳動，七瓣鐵蓮花齊齊指向正西方。巖壁轟然坍塌的瞬間，韋小寶看見月光下的熱蘭遮城正在傾斜，整座棱堡的磚石都化作流動的青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