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全體教官軍姿驟然繃緊，袁罡的皮鞋尖碾碎了營地外最后一片枯葉。

李耀光的喉結(jié)在迷彩服領(lǐng)口處劇烈滾動，他看見首長身后洪教官手中的文件夾掀起一角，露出照片上自己翻墻時晃動的肩章。

“李耀光，1989年入伍。”袁罡的聲音像塊淬了冰的鐵，每字都砸在眾人肩頸，“我?guī)銈兣芪骞飼r，教過你們什么？”

冷汗從李耀光鬢角滑進(jìn)衣領(lǐng)，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時任上尉的袁罡背著中暑的他在泥水里狂奔，肩章上的星星蹭過他沾著草屑的臉頰。

此刻那枚將星在晨光中冷得刺眼，映得他舉在半空的手愈發(fā)顫抖。

洪教官上前半步，牛皮靴踏在碎石子上發(fā)出輕響。他翻開文件，紙頁摩擦聲讓后排教官下意識縮肩：“11月14日，你攜帶涉密通訊設(shè)備出營，通話時長17分鐘——對方號碼，需要我念嗎？”

李耀光的瞳孔猛地收縮，迷彩服下的后背瞬間濕透。遠(yuǎn)處傳來新兵訓(xùn)練的口號聲，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握槍時，袁罡手把手校正他手勢的溫度。

而現(xiàn)在，首長眼中的冷意比槍管還涼。

袁罡忽然轉(zhuǎn)向右側(cè)，兩名教官渾身一震。前者攥著的哨子“啪嗒”落地，后者別在皮帶上的戰(zhàn)術(shù)筆抖得幾乎脫落。

洪教官遞來新的資料夾，塑料封皮映出他們煞白的臉。

風(fēng)掀起袁罡的作訓(xùn)服下擺，露出腰間泛著的牛皮槍套。

李耀光盯著那抹熟悉的深棕，忽然想起老營長退伍前送他的那枚子彈殼，此刻正躺在老家抽屜里，蒙著薄薄的灰。

喉間涌起腥甜，他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首、首長，我……”

“不是要問為什么？”袁罡突然逼近，身上的草木灰氣息混著硝煙味撲面而來，“我在問你們——當(dāng)你們把消息發(fā)出去的時候，可曾記得入伍時的誓言？”

洪教官的聲音壓得很低，尾音混著風(fēng)沙擦過耳膜。他指尖敲了敲文件上被紅筆圈住的名字。

“那小子眼神毒得很。”袁罡喉間泛起苦笑。

李耀光的身體突然晃了晃，迷彩服下的肩胛骨凸起猙獰的弧度。

“李耀光擦槍的頻率比狙擊手還高?！焙榻坦俜綇椀罊z測報告那頁，鋼筆尖劃過“異常磨損”的批注。

“每次摸槍都在擦指紋，這習(xí)慣……”他沒說完，目光卻掃過李耀光顫抖的指尖。

“通知軍法處?！痹缚凵蠘屘祝饘倏郯l(fā)出清脆的“咔嗒”聲。

洪教官低頭記錄時，聽見李耀光喉嚨里溢出壓抑的嗚咽。

…………

餐桌頂燈暈染著暖黃的光，君墨寒握著不銹鋼餐勺的指節(jié)泛白，綠豆粥表面凝結(jié)的油花映出他緊繃的側(cè)臉。

“我吃完了，出去消消食。”他把見底的碗推到一旁，起身時椅子腿刮擦地面發(fā)出刺耳聲響。

林七夜剛夾起的糖醋排骨“啪嗒”掉回盤子，筷子在瓷碗邊磕出脆響：“我陪你……”

“不用了?！本畮缀跏橇⒖探財嗨脑挕?/p>

…………

巷口的霓虹燈管滋滋閃爍，猩紅光影在蛇女鱗片般的裙擺上流淌。她垂落的發(fā)梢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尾端竟蜷曲成蛇信狀，隨著笑聲輕輕顫動。

"看來你不是傳聞中的雙神代理人..."她俯身時，脖頸處的鱗片在陰影里泛著冷光，殷紅唇色如同新結(jié)的血痂，"不過長得也是真的好看..."

君墨寒的瞳孔驟然收縮。對方裙擺下探出的半截小腿，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化成細(xì)密的鱗片。

他按住腰間匕首的手突然頓住。

"你是來殺林七夜的。"他的聲音裹著寒霜，余光掃過巷口。

蛇女突然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裙邊開衩處滑出半截布滿鱗紋的蛇鱗，在潮濕地面拖出詭異的弧線。

她每靠近一步，空氣中就彌漫開腥甜的鐵銹味，"殺他？嘻嘻嘻..."尾音化作嘶嘶蛇信聲，猩紅舌尖舔過獠牙，"其實呢，我本來沒想招攬他..."

君墨寒的后背重重撞上墻面。對方吐出的氣息帶著腐肉氣息，纏繞著他耳畔的碎發(fā)。

當(dāng)蛇女的鱗片指尖撫上他的喉結(jié)。

"...親手將一個天才扼殺在搖籃里，才是真正能取悅我的事情..."蛇女突然咬住他耳垂，獠牙刺破皮膚的瞬間，君墨寒猛地抽出匕首。但對方早有防備，蛇尾如鋼鞭纏住他手腕，鱗片間滲出的黑血腐蝕著匕首表面。

"但是..."

蛇女的蛇瞳豎成細(xì)線，猩紅信子掃過他脖頸傷口，"如果你能來陪陪姐姐，我或許會對他手下留情~"她突然將他按在墻上。

“是嗎？做夢！”君墨寒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掌心的符紙驟然騰起幽藍(lán)火焰。金紅符文在火舌中扭曲盤旋，像活過來的古老咒文。

蛇女嗤笑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她看著自己的指尖開始透明消散，鱗片縫隙里滲出金色光點。

“小符紙嗎？有意思，可是姐姐現(xiàn)在沒空想和你折紙……”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如破碎的鏡面轟然崩塌。

君墨寒看著最后一片鱗甲在空中化作齏粉，唇齒間吐出的咒文帶著冰霜：“言出法隨……我否認(rèn)你的存在?！?/p>

話音剛落，空氣突然扭曲成漩渦。

身披玄甲的男人踏著虛影現(xiàn)身，長戟戟刃折射的寒光映出君墨寒緊繃的側(cè)臉。

“你好?！?/p>

男人將長戟拄地，金屬與地面碰撞出火星，“我是韓少云，【信徒】第十三席?！?/p>

“久仰大名?！本笸税氩?，「來財」在掌心微微發(fā)燙。

韓少云突然旋動長戟，罡風(fēng)撕裂地面的積雪，卷起的冰晶在兩人之間形成鋒利的屏障：“請告訴我林七夜在哪里?！?/p>

話音未落，空間突然泛起蛛網(wǎng)般的漣漪。君墨寒感覺呼吸一滯，仿佛整片天地都被抽走了聲音。

韓少云的瞳孔猛地收縮，抬頭望向被無形力量籠罩的天穹：“守夜人，【無戒空域】……”

風(fēng)雪突然變得狂暴，六道暗紅身影如鬼魅般割裂雪幕。

為首之人抬手撥開兜帽，陳牧野腰間的雙柄長刀嗡鳴著掙開刀鞘，寒芒與韓少云的戟氣相撞，在空中炸出刺目火花。

“——136小隊全員在此，何人……找死？”

他的聲音裹著殺意，刀刃上凝結(jié)的霜花簌簌掉落，在雪地染出細(xì)小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