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擊在檔案室玻璃上的聲音像某種密碼。查里亞斯將懷表放在臺燈下，金屬表面反射出溫暖的光暈。三天過去了，他依然沒敢去橡樹下挖出那個所謂的"寶藏箱"。局長辦公室的談話像一根刺，扎在他職業(yè)操守與私人情感的邊界線上

"斯特蘭奇?zhèn)商剑?技術科的馬克探頭進來，"您要的'夜鶯'案關聯(lián)分析有結果了。"

全息投影在查里亞斯面前展開，六起藝術品盜竊案的地點連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星形。馬克敲擊鍵盤，圖像中心浮現(xiàn)出一座建筑的3D模型——圣瑪麗孤兒院

"所有案發(fā)地點都以這里為圓心，半徑不超過五公里。"馬克推了推眼鏡，"更詭異的是，這家孤兒院二十年前就關閉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座廢棄教堂。"

查里亞斯的手指懸在空中，投影的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羅杰父親生前曾是那家孤兒院的定期捐贈人，而火災發(fā)生前一個月，羅杰曾提到父親突然開始頻繁前往那里

"我需要去現(xiàn)場看看。"查里亞斯收起懷表，"別告訴任何人。"

雨水將廢棄教堂的彩繪玻璃洗得發(fā)亮。查里亞斯推開銹蝕的鐵門，霉味混合著潮濕的木頭氣息撲面而來。月光透過殘缺的穹頂，在長滿青苔的地磚上投下幾何形的光斑

他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斑駁的墻壁。突然，一道金線反射入眼——講壇后的壁畫上，金色顏料勾勒出一個奇怪的符號：眼睛形狀的圖案里包裹著一把鑰匙

"這是'暗影之眼'。"

查里亞斯猛地轉(zhuǎn)身，手槍已經(jīng)指向聲源。羅杰從陰影中走出，雙手舉起作投降狀，嘴角卻掛著頑皮的笑。今晚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和修身長褲，像個來參加午夜音樂會的鋼琴家

"你跟蹤我。"查里亞斯沒有放下槍

"我在等你。"羅杰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他半邊臉龐，"我知道你會破解那個模式。"他指向壁畫，"這個符號出現(xiàn)在所有被盜藝術品上，是'暗影協(xié)會'的標記。"

查里亞斯走近壁畫，手指撫過那個符號："這些藝術品都是他們的收藏？"

"不僅如此。"羅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每件藝術品里都藏有信息。比如..."他引導查里亞斯的手指按向壁畫眼睛的瞳孔部位，一塊磚石應聲凹陷，墻壁內(nèi)部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聲響

整面壁畫緩緩移開，露出后面的金屬門。門上的電子鎖屏幕亮起，顯示需要指紋驗證

"需要創(chuàng)始成員的生物信息。"羅杰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比如你父親的。"

查里亞斯觸電般縮回手："這不可能。"

羅杰從口袋里取出一張透明薄膜："上周慈善晚宴，我借用了你父親的酒杯。"他將薄膜覆在掃描器上，綠燈亮起

金屬門無聲滑開。查里亞斯的手電筒照進去，光束落在一排排古董保險柜上，每個柜門都刻著不同的名字。他看到了父親的姓氏"斯特蘭奇"，還有"?？怂?。

"這就是他們的'檔案館'。"羅杰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產(chǎn)生輕微回聲，"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鎖在這些——"

突然，教堂外傳來汽車引擎聲。兩人同時繃緊身體，羅杰迅速關閉暗門，壁畫恢復原狀

"警察？"查里亞斯低聲問

羅杰搖頭："協(xié)會的巡邏隊。"他抓住查里亞斯的手，"這邊。"

他們穿過側(cè)門，進入教堂后方的墓園。雨水打濕了兩人的頭發(fā)，查里亞斯的紅發(fā)變成深栗色貼在額前。遠處手電筒的光束開始掃射教堂內(nèi)部

"那里。"羅杰指向一座哥特式鐘樓，"我們可以從外部樓梯上屋頂。"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查里亞斯跟著羅杰沖向鐵質(zhì)旋梯，生銹的金屬在雨中濕滑異常。爬到一半時，他的鞋底打滑，身體向后傾斜——

羅杰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環(huán)住他的腰，兩人緊貼在狹窄的樓梯上，心跳聲在雨夜中清晰可聞

"抓緊我。"羅杰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垂。查里亞斯能感覺到對方胸膛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襯衫傳來

他們終于到達屋頂。羅杰熟練地掀開一塊松動的水泥板，取出預先藏好的繩索裝備。查里看著他靈活的手指打好繩結，突然想起十二歲的羅杰也是這樣教他打各種水手結

"抱著我。"羅杰將繩索系在自己腰間，向查里亞斯張開雙臂

"什么？"

"除非你想留在這里等他們。"羅杰露出那種讓查里亞斯又愛又恨的狡黠笑容，"相信我，像以前一樣。"

查里亞斯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讓羅杰環(huán)住自己的腰。繩索繃緊的瞬間，他們騰空而起，劃過雨幕落在相鄰建筑的屋頂上。查里亞斯條件反射地抓緊羅杰的衣襟，鼻尖幾乎碰到對方的下巴

"完美著陸。"羅杰輕笑，卻沒有松開手。雨水順著他的金發(fā)滴落，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在月光下像鉆石般閃爍

查里亞斯突然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他想后退，卻被羅杰摟得更緊

"看。"羅杰指向遠處。教堂里的搜索者已經(jīng)來到墓園，手電光束四處掃射。"再等幾分鐘。"

雨勢漸小，月光穿透云層。他們躲在一座天使雕像后面，分享著狹小的干燥空間。羅杰從口袋里掏出那塊懷表

"修好了。"他將表貼到查里亞斯耳邊，機械運轉(zhuǎn)的滴答聲清晰可聞，"記住，要每天上發(fā)條。"

查里亞斯接過懷表，兩人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上相觸。他突然想起什么，從內(nèi)袋取出那把生銹的鑰匙："你說的'寶藏箱'..."

羅杰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你挖出來了？"

"還沒有。"查里亞斯移開視線，"我不確定是否應該..."

羅杰突然靠近，額頭幾乎抵住他的："查里，你還在查這個案子，就說明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罪犯。"

遠處傳來追兵離開的哨聲。羅杰站起身，解開腰間的繩索："該說再見了，偵探。"他做了個夸張的鞠躬禮，"下次見面，我會告訴你協(xié)會最大的秘密——關于'海神權杖'的事。"

"等等！"查里亞斯抓住他的手腕，"為什么是我？你可以找任何警察..."

羅杰轉(zhuǎn)身，眼神突然變得無比認真："因為十二年前我們發(fā)過誓，記得嗎？'福爾摩斯和華生，永遠一起破案'。"他輕輕掙脫查里亞斯的手，"而且..."他的聲音突然帶上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我答應過要娶你，那張證書還在寶藏箱里呢。"

還沒等查里亞斯反駁，羅杰已經(jīng)消失在屋頂邊緣。雨后的月光格外明亮，照在查里亞斯手中的懷表上。他打開表蓋，發(fā)現(xiàn)內(nèi)側(cè)新刻了一行小字：

"當月光染紅你的發(fā)梢時，來天文臺找我。——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