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案上的玉鎮(zhèn)紙,冰涼的觸感也沒能讓她紛亂的思緒平靜半分。
幕后黑手藏得太深,既不像皇后的人那般急功近利,也不似葉貴... 更多精彩內容,盡在話本小說。" />
年世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案上的玉鎮(zhèn)紙,冰涼的觸感也沒能讓她紛亂的思緒平靜半分。
幕后黑手藏得太深,既不像皇后的人那般急功近利,也不似葉貴人那般鋒芒外露,倒像是躲在暗處的毒蛇,只等她和年家露出破綻,便狠狠咬上一口。
可這事偏偏不能和任何人商量。
馮若昭性子直,甄嬛雖聰慧卻牽扯太多,劉鶯鶯剛經歷小產,她只能自己憋著,越想越覺得胸口發(fā)悶。
“娘娘,殿外傳來皇上的腳步聲!”小宮女輕手輕腳地進來稟報,聲音里帶著點緊張。
年世蘭猛地回神,飛快地斂去眼底的凝重,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fā)。
桌上還擺著頌芝剛端來的雞絲粥和兩碟小菜。
她晚上實在沒胃口,頌芝怕她餓,硬逼著她吃兩口。
年世蘭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柔和的笑意,剛站起身,殿門就被推開了。
“給皇上請安?!彼バ卸Y,語氣自然得像尋常夫妻相處,“這么晚了,您怎么還過來了?養(yǎng)心殿的折子都看完了?”
皇上大步走進來,身上還帶著夜寒,一進殿就被暖融融的熱氣裹住。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粥碗上,挑眉笑道:“剛看完最后一本折子,想著你肯定沒好好用晚膳,就過來瞧瞧。怎么,這是頌芝又給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哪兒是給臣妾做的?!蹦晔捞m拉著他走到桌邊坐下,故意瞪了一眼旁邊的頌芝,“這丫頭天天琢磨著給公主們做新吃食,今日熬了雞絲粥,非說要先讓臣妾嘗嘗咸淡,說是合了臣妾的口味,才能給珞寧和緋昀端過去?!?/p>
“您說,她這哪兒是敬著臣妾,分明是把臣妾當試菜的了!”
頌芝在一旁捂著嘴笑:“娘娘可別冤枉奴婢,這粥里加了您愛吃的嫩筍絲,公主們的那份可沒放呢!”
“哦?那朕倒要嘗嘗。”皇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雞絲細嫩,粥熬得軟糯,還帶著淡淡的筍香,他眉眼舒展了些,“不錯,頌芝的手藝越來越好了?!?/p>
年世蘭看著他吃得香,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皇上愿意在她這兒吃些便飯,說明心里對她還是親近的,談正事時也能少些防備。
她沒急著提年羹堯的事,只陪著皇上說些家常,講珞寧下午拿著撥浪鼓追著緋昀跑,差點摔著,又說緋昀今日學會了叫額娘,聲音軟乎乎的。
皇上聽得津津有味,放下勺子時,才狀似隨意地提起:“今日張廷玉遞了本奏章,里面參了你哥哥幾條,說他在西北行事驕縱,還擅自動用了軍餉?!?/p>
年世蘭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放下杯子,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卻沒了往日的尖銳,只帶著點無奈的苦笑。
“哥哥年輕時確實莽撞,在西北得罪了不少文臣,那些人素來瞧不上武將,總愛抓著點小事放大??蛇@兩年為了孩子們,他收斂了多少鋒芒,臣妾看在眼里。”
“哥哥去年冬天還特意上書,把手里的半數(shù)兵權交了出去,就怕皇上多心?!?/p>
她聲音帶著點委屈:“他如今連西北的商戶都不敢得罪,就怕人家在奏折里參他一本??杉幢氵@樣,還是有人不肯放過他……皇上,您說是不是人善被人欺?”
皇上沉默了,他何嘗不知道年羹堯的變化。
前兩年派去西北的暗探回來稟報,說年羹堯連宴席上都不敢多喝一杯酒,遇到文臣巡查,更是客氣得不像個大將軍。
張廷玉的奏章里寫得嚴重,可細想起來,全是些模棱兩可的聽說、據傳,沒有實證。
他今日來翊坤宮,就是想聽聽年世蘭的想法。
若是以前的年世蘭,定會拍著桌子替年羹堯辯解,甚至會和他吵起來,可如今她這般平靜,倒讓他心里更有數(shù)了。
“朕知道你哥哥變了?!被噬咸峙牧伺乃氖直?,“只是張廷玉是老臣,他的話不能不理。朕本想派人去西北查查,可又怕傷了你哥哥的心。”
“皇上若是派人去查,才是真的落了圈套?!蹦晔捞m立刻接話,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卻又不失分寸。
“外人會說皇上疑心哥哥,哥哥心里也會寒。他本就打算過完正月回京交兵權,臣妾早就和您提過的。若是此時派人去查,等他回京時,那些御史大夫定會說他是畏罪卸任,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皇上眼睛一亮,他倒是沒考慮到這一層。
年羹堯主動交兵權是示好,若是被人曲解成畏罪,反而會寒了功臣的心,朝中的武將怕是也會有想法。
他看著年世蘭,忽然覺得她比以前聰明多了,不再是只會靠年家撐腰的驕縱貴妃,而是真的能替他著想。
“你說得對,是朕考慮不周?!被噬宵c了點頭,話鋒一轉,“朕倒是不擔心你哥哥,只怕是烏拉那拉氏那邊搞的鬼。你剛晉封皇貴妃,他們就急著對年家下手,分明是怕你掌了六宮,以后沒他們的立足之地?!?/p>
年世蘭心里一動,面上卻裝作驚訝:“皇后娘娘不是還在禁足嗎?她宮里的人敢這么大膽?而且太后還在呢,烏拉那拉氏就算再急,也不該動哥哥啊……”
“她是禁足了,可她背后的人沒禁足?!被噬侠浜咭宦?,語氣里帶著點厭惡,“那些老臣為了保住皇后的后位,什么事做不出來?朕雖是烏拉那拉氏的女婿,卻也不會姑息他們亂來?!?/p>
年世蘭心里冷笑,不管是誰做的,皇上都想把賬算在皇后頭上,這樣既能敲打烏拉那拉氏,又能給她一個交代,倒是一舉兩得。
她面上卻裝作賢惠,拉著皇上的手勸道:“皇上也別氣壞了身子,說不定這里面有誤會呢?若是真和烏拉那拉氏有關,太后定會處置的,您犯不著親自出面,落個薄情的名聲?!?/p>
皇上看著她體貼的樣子,心里更暖了,站起身道:“你說得是。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朕回養(yǎng)心殿了?!?/p>
“夜深露重,皇上讓蘇培盛備些暖爐,走慢些?!蹦晔捞m送他到殿門口,沒像以前那樣挽留,只站在臺階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宮道盡頭。
皇上剛走,年世蘭臉上的笑容就瞬間斂去,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冰涼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才壓下心頭的燥熱。
她轉身進殿,對著候在一旁的小宮女沉聲道:“把這些撤了,再去偏殿把頌芝叫回來。”
小宮女不敢耽擱,趕緊應著去了。
剛才皇上在時,她故意讓頌芝去偏殿看公主,就是怕皇上注意到頌芝。
前世皇上為了敲打她,故意對頌芝示好,最后卻把頌芝當成棋子,害得頌芝沒個好下場。
這一世,她絕不能讓頌芝再走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