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的婚喪嫁娶向來都是大事，各項禮節(jié)瑣碎繁雜，各種規(guī)矩講究，也并不是只靠三言兩語或者文字描述就能理周全的。

難得王若弗肯帶著明蘭歷練，可以說跟著王若弗看著她是怎么把長柏的婚事辦下來，往后明蘭基本上各種大小宴請只有考慮各項增減便能輕松做的來了。

可這么好的機會她給推了，該學本事的時候讓裝鵪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明白還是糊涂。

再想想上輩子她特意給明蘭爭管家權，結果明蘭也是大事沒插手，家里縱容丫鬟鬧事，還是讓王若弗出面給料理的。

最后明蘭是本事沒學到，威信沒立起來，會管家的名聲也沒得得。倒是她身邊丫鬟秤錢，絕對是熟練了。雖然錢確實都要從明蘭那里領，但家里各處誰真的把明蘭當回事。

“兩位哥哥的婚事乃盛家的大事，我是個愚笨的，萬一做錯了什么事，丟的是盛家的顏面?！焙茱@然明蘭是覺得盛老太太做的對。

明蘭也是覺得兩樁婚事離的近，林噙霜同王若弗處處攀比著，是怎么也不會滿意的。

畢竟長柏是嫡，新科進士已經有了官身，娶得還是清貴之家的女兒，海家枝繁葉茂有掌握實權的大員還有許多出仕族人門生。

而長楓為庶，只是舉人，結親的余家是書香門第，清流人家。余家并沒有為余嫣然保存好范大娘子留下的嫁妝，若非余老太師堅決不許，余大人還想扣留些嫣然的聘禮。余老太師也已經致仕，余家大不如從前。

可架不住林噙霜會哄人，而盛紘也有意多照顧些長楓，時常在林噙霜和王若弗中間拉偏架，鬧得家里是熱鬧不斷，她如果參合進去肯定是兩邊都落不了好。說不定還會把祖母牽扯進去。祖母已經給兩邊都又額外添置不少，可王若弗和林噙霜都還盯著祖母的私房不知足。

明蘭打量著山月居的擺設還是往日的清雅宜人，貴重物件也還都是原來那么幾件，并沒有多放。雖說這些都知道墨蘭這里最近里里外外抬進抬出許多箱籠，她明面上也瞧不出什么來。

墨蘭不過是最家常的素淡衣裙，頭上也只零星幾點素凈珠翠，也并無盛裝華服。

明蘭想墨蘭還是是對這樁婚事是有不滿意的，她放下茶碗，微微側身正對著墨蘭做好，正色道：“四姐姐可還記得康姨母家的幾個嫁出去的庶女？”

墨蘭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起她們，畢竟她們都不喜歡康姨媽，也不怎么和她家女兒來往:“記得，怎么了？”

見墨蘭不明所以，明蘭說道，“說起來，康姨夫只顧自己好色，從不管庶出子女死活，任由她們被康姨母磋磨。她們中運氣最好的薇兒姐姐，也不過是嫁了康姨夫下屬的庶子，那還是因為她生母是康姨媽的陪嫁，對康姨媽言聽計從。其他呢，希兒姐姐嫁了一個年過半百的知府做填房，還有順兒和玲兒姐姐，一個被送給了山東按察使做妾，一個被送到人家府上連個名份都沒有……”

墨蘭想起那些曾經認識的女孩子，那般水靈嬌美，一轉眼卻都風吹人散，心里也沉沉的。 不過她也漸漸明白明蘭說這些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明蘭接著便道:“姐姐在咱們家向來是最受寵的……父親和二哥給您安排的有丹書鐵券的侯府嫡子，比嫡長的大姐姐都體面尊貴，如蘭將來也很難越過你。”

言下之意，墨蘭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墨蘭鏗聲道:“無論男女嫡庶，各家情況都有不同?！鳖D了一頓，直白嘲諷道：“而且祖母和你一邊相看著賀家，一邊望著齊家。六妹妹是怎么好意思同我說這些話的？”

明蘭起身道: “四姐姐，我從未想過能夠高攀齊國公府，我也決不敢越雷池一步。祖母日后給我安排個中等官紳富戶人家，我便很知足了?！苯忝靡粓?，她好心安慰墨蘭，她不領情還出言嘲諷。

她這話說的墨蘭只想笑，她微微側頭，挑眉道:”那我祝六妹妹你能得償所愿？”

兩人也是不歡而散。

而另一邊顧廷燁回了寧遠侯府，進門就往他父親和繼母面前一跪。

他父親顧偃開怒斥道:“你這混賬又惹出什么禍事了？”

“二郎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別開口就罵?！? 小秦氏勸完丈夫又對顧廷燁道:“二郎，你和你父親好好說，不管什么事我和你父親都不會不管你?！?/p>

見顧偃開正打算張口，顧廷燁連忙說道:”還請父親母親出面為兒子向盛家四姑娘提親?！?/p>

小秦氏開口問道: “你讀書的那個盛家？”

顧廷燁點點頭:“盛家四姑娘，溫柔嫻靜，德才兼?zhèn)?，絕對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媳婦?！?/p>

小秦氏見顧廷燁點頭，想了想道:“你這也太突然了，盛家門第低了些，盛家四姑娘我聽人說起過是個才女，只是好像是庶出。與你并不十分般配……“

顧偃開干咳兩聲: “你既然打算成婚，我讓你母親盡量給你尋個好親事?！?/p>

“任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顧偃開倒是好奇這位盛家四姑娘是何人物，居然能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小秦氏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似乎想起什么:“可前段時間吳大娘子在金陵池邊辦馬球會，有人說就是為了安排她家六郎和盛家四姑娘相看的，二郎你也去了應該是知道的呀?！?/p>

“我知道啊，但梁家和盛家還沒有正式議親。而且我已經說服盛大人把他家四姑娘許配給我了，所以我才回來求父親母親趕緊到盛家提親，免得再有變故?！鳖櫷钕肓讼氲?“最好還請上吳大娘子為我保媒，這樣之后也不會有人說再嘴什么?！?/p>

顧偃開和小秦氏面面相覷，隨后顧偃開指著顧廷燁開罵:”你說的這都是什么混賬話……永昌伯爵府也不是一般人家……你搶人家親事也就罷了，還打算讓我仗勢欺人……。”

顧廷燁抱著他的腿道:“父親，我年紀已經不少該成家立業(yè)了。你之前不是一直罵我不務正業(yè)，惹是生非。只要我娶了盛家四姑娘，往后肯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p>

他心里其實是知道顧偃開能去主考官那里給他打探落榜的原因，心里還是很在意他的，更知道他父親一直想聽他說什么話。

往日他不愿說，如今哄也得把人哄去。

果不其然， 顧偃開不罵了，連眉眼都柔和起來?！蹦愦嗽挳斦?？”

“絕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