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斷時沙漠的碎片

斷時沙漠的沙粒是銀灰色的，踩上去會發(fā)出細碎的“咔嗒”聲，像無數(shù)碎裂的鐘表在轉動。五人剛踏入沙漠邊緣，就看見遠處的沙丘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又塌陷，仿佛大地在急促地呼吸。

“這里的時間是碎的?！碧K鏡的水鏡劇烈晃動，鏡面里的畫面忽快忽慢——有時能看到沙丘上站著穿獸皮的人影，下一秒人影就化作飛灰；有時能瞥見沙底埋著青銅器皿，眨眼間器皿就銹蝕成粉末?！八R照不出完整的過去，只能捕捉到零散的時間碎片。”

凌霜的雪狼突然焦躁地刨著沙子，狼爪下的沙粒竟凝結成了冰晶，又在瞬間融化成水，滲入更深的沙層?！斑B極寒淵的寒氣都留不住，這里的時間流速比無回沼澤更亂?！彼謸徇^骨戒，戒面冰晶映出的黑影輪廓變得忽大忽小，“影族在這里的活動痕跡很奇怪，像是……在被時間撕扯?！?/p>

溫禾蹲下身，抓起一把銀灰色沙粒。沙粒在他掌心發(fā)燙，竟讓他想起炎獄山赤稻成熟時的溫度。他試著將一絲赤稻暖意注入沙粒，沙粒突然亮起微光，在掌心拼出半片殘破的陶片圖案，陶片上刻著影族的膜翅圖騰。

“這沙粒里藏著記憶。”溫禾攤開手掌，微光漸散，“是影族在這里生活過的痕跡，但被時間碾碎了。”

沈夜的短刃突然自動出鞘，刃身的暗金色光芒在沙地上投下細長的影子。他順著影子指向的方向望去，只見沙漠深處有一座歪斜的石塔，塔尖插在流沙里，塔身布滿了細密的裂紋，裂紋中滲出灰黑色的影息。

“那是‘時漏塔’。”沈夜認出了塔身的紋路，與星落之地古祭壇的碑文同源，“古籍記載，這是影族用來穩(wěn)定時間流的法器，能將混亂的界域能量轉化為可控的時間之力?？磥硭呀?jīng)崩壞了?！?/p>

阿澈的短劍也開始共鳴，劍鞘上的星核紋路與石塔的裂紋產(chǎn)生了呼應。他往前走了幾步，腳下的沙粒突然靜止不動，周圍隆起的沙丘也定在了塌陷的瞬間——仿佛整個沙漠被按下了暫停鍵。

“這里的時間被固定了?！卑⒊旱皖^，看見沙面上浮現(xiàn)出一行淺痕，像是用手指劃過的字跡：“時間會記住真相，但真相會被時間掩埋”。

話音剛落，靜止的沙漠突然“碎”了。銀灰色沙?；鳠o數(shù)細小的光片，像玻璃碴一樣在空中飛舞，每一片光片里都藏著一個畫面：影族用膜翅吸收狂暴的時間能量，將其注入時漏塔；冰神的冰晶長矛刺穿了影族首領的翅膀；初代守界人用星核之力封印時漏塔，塔尖的水晶在悲鳴中炸裂……

“是萬年前的放逐現(xiàn)場！”蘇鏡的水鏡突然穩(wěn)定下來，將所有光片的畫面拼合在一起——影族并非能量暴走的始作俑者，而是在試圖用自身能力平息一場由界域碰撞引發(fā)的時間亂流，卻被趕來的冰神與守界人誤認成動亂的根源。時漏塔的崩壞，正是因為失去了影族的能量維系。

光片在空中重組，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影族虛影。虛影沒有攻擊他們，只是伸出膜翅指向時漏塔的底層，翅膀上的彩虹光澤在光片的映照下若隱若現(xiàn)。

“它在指引我們?nèi)ニ?。”凌霜的骨戒冰光柔和下來，不再映照敵意，“看來這里的影族是溫和派，想讓我們看到真相?！?/p>

五人穿過飛舞的光片，走向時漏塔。塔內(nèi)的石階忽明忽暗，每踏上一級，就會聽到一聲模糊的鐘鳴，像是時漏塔在倒數(shù)剩余的時間。沈夜用短刃劈開擋路的影息，溫禾讓赤稻藤纏住松動的石塊，凌霜的雪狼在前方探路，蘇鏡的水鏡照亮隱藏的陷阱，阿澈則用風草氣息安撫著塔內(nèi)躁動的能量——五人的配合比在無回沼澤時更加默契，仿佛彼此的能力本就該如此交織。

塔底的地面上，嵌著一塊破碎的水晶，正是時漏塔頂端的核心。水晶碎片上殘留著影族的能量，與阿澈短劍的星核紋路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

“只要修復水晶，時漏塔或許能重新穩(wěn)定時間流。”阿澈握住水晶碎片，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那是被時間凍結的影族悲鳴，“但需要影族的能量才能啟動?！?/p>

蘇鏡的水鏡突然映出塔外的景象：一群激進派影族正撲向時漏塔，他們的翅膀覆蓋著厚重的影息，顯然想徹底摧毀這座承載著“屈辱記憶”的塔樓。

“溫和派想讓我們修復，激進派想毀掉它?！鄙蛞刮站o短刃，“看來影族內(nèi)部也有分歧?！?/p>

溫禾將赤稻穗貼近水晶碎片，火苗順著碎片的裂紋蔓延，竟燃起了溫暖的金色火焰?！俺嗟镜幕鹉軙簳r替代影族能量！”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水晶碎片在火焰中開始愈合，“但需要有人引導火焰注入，不能操之過急?！?/p>

凌霜的雪狼撲向塔門，用冰墻擋住激進派影族的第一波沖擊；沈夜守在溫禾身邊，短刃的金光隔絕著試圖靠近的影息；蘇鏡的水鏡懸在空中，持續(xù)映照激進派的動向；阿澈則站在水晶碎片前，用風草氣息疏導著金色火焰的流向——當最后一道裂紋愈合時，時漏塔突然發(fā)出一聲悠長的鐘鳴，銀灰色的沙粒在空中凝結成完整的時間流，像一條發(fā)光的河流緩緩流淌。

塔外的激進派影族發(fā)出驚恐的嘶鳴，他們身上的影息在時間流的沖刷下漸漸消散，露出了原本透明的膜翅。溫和派影族的虛影在塔尖現(xiàn)身，朝著五人深深鞠躬，隨后化作光點融入時間流中。

“斷時沙漠的時間穩(wěn)定了?！碧K鏡看著水鏡里正常流轉的日影，“而且我們知道了，影族內(nèi)部也有不同的聲音，不是所有人都想通過暴力回歸?！?/p>

阿澈撿起修復好的水晶碎片，碎片里傳來影族溫和派的低語：“第三個失落界域，懸空島，藏著被封印的‘影核’……那是影族回歸的關鍵，也是激進派的目標。”

沈夜望著沙漠盡頭升起的朝陽，朝陽的光芒穿透時間流，在沙地上投下五人并肩的影子?！翱磥碜詈笠徽?，才是真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