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摸著袖中那半塊溫?zé)嵝螤钏菩Q的玉佩,指尖在刻痕處摩擦著。
那半塊玉佩是他出生時就帶著的。
而他未向外人道明的是,他又有一塊完整的蠶狀玉佩。
這玉佩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唯一的寶貴東西——是玉婆婆給他的。
尋常時候只比體溫略高,可靠近永夜線,竟都燙得像塊烙鐵。
"發(fā)什么呆?"
草凝綠塞給他個錦囊,"
我娘給的平安符,木系術(shù)法加持過的,能擋三次影獸的撲擊。"
錦囊上繡著株歪歪扭扭的三葉草,針腳里還嵌著幾粒草籽——是草凝綠自己繡的。
陸仁把錦囊塞進(jìn)懷里,正想說句謝謝,就聽見趙闊的嗤笑聲從斜后方傳來。
"外門弟子就是外門弟子,連個像樣的法器都沒有。"
趙闊晃了晃手腕上的銀鈴,每只鈴鐺里都封著道火系術(shù)法。
"不像我們內(nèi)門,光是護(hù)身法器就夠你們眼紅的。"
他身邊的跟班跟著哄笑,烈陽長老瞥了眼,沒說話——趙闊是他的親傳弟子,在火系流派里向來橫著走。
“不就是個關(guān)系戶嗎?”
陸仁沒接話,那話他只是憋在心里,并未說出口。
只是將藥簍里的清蘊(yùn)丹重新分了分裝。
他比誰都清楚,在這永夜邊緣,丹藥比法器管用得多。
影獸的瘴氣能蝕法器,卻怕清蘊(yùn)丹里的靈艾草成分,這是他翻遍外門典籍才找到的秘訣。
"出發(fā)。"
玄風(fēng)長老率先踏入迷霧,劍穗在霧中拖出長長的光軌。
各流派弟子結(jié)成方陣跟上,木系在前開路(他們能與變異植物溝通)。
火系在兩側(cè)護(hù)法(火焰能驅(qū)散低階瘴氣)。
水系斷后(活水可凈化夜蝕)。
而像陸仁這樣的外門弟子,大多被夾在中間。
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走了不到半柱香,日光就徹底消失了。
周圍開始響起細(xì)碎的"沙沙"聲,那是變異藤蔓在地面爬行的聲音。
偶爾有暗紅色的光點從霧中掠過,草凝綠說那是"影蛛"的眼睛,它們的絲能纏斷法器。
而在這里術(shù)士修為越高,那么被壓制的能力就會越多。
像那幾位長老能在這里使出的修為不及全盛時的百分之幾……
"都打起精神!"
蒼木長老的拐杖突然頓在地上,根須瘋長著扎進(jìn)泥土,"前方三十丈,有'腐心藤'聚集。"
腐心藤是永夜后變異最兇的植物之一,藤蔓上的尖刺沾著能蝕心脈的毒液,偏偏它開出的"腐心花"又是煉制清蘊(yùn)丹的主材之一。
陸仁下意識摸了摸藥簍,里面還缺最后一味腐心花。
"繞開。"玄風(fēng)長老果斷道,"此行目標(biāo)是暗夜靈芝,不必為旁物耗費(fèi)靈力。"
隊伍正要轉(zhuǎn)向,趙闊突然往前踏了一步:"長老,弟子愿去取腐心花。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銀鈴,"正好試試新煉的'烈陽鈴'。"
烈陽長老皺眉:"腐心藤群不好對付——"
"弟子沒問題。"趙闊已經(jīng)捏碎了只銀鈴,火焰如蓮花般炸開,霧氣被燒出片真空,"你們看,不過是些雜草。"
火焰照亮的瞬間,陸仁看見霧中影影綽綽的藤蔓正在蠕動,那些藤蔓的末端不是尖刺,而是一張張縮小的人臉,正對著火焰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不對勁!"陸仁脫口而出,"那不是普通腐心藤,是被影獸寄生的'人面藤'!"
話音未落,趙闊腳下的泥土突然裂開,數(shù)十條暗紫色藤蔓破土而出,每張人臉都張開嘴。
瞬間噴出帶著腥氣的黑霧。
趙闊的火焰在黑霧中迅速黯淡,他驚得后退時,條藤蔓已經(jīng)纏住了他的腳踝。
"救命!"
烈陽長老怒喝一聲,掌心火焰化作火龍沖過去,卻被藤蔓上的人臉硬生生咬住。蒼木長老的拐杖插入地面,無數(shù)綠色根須瘋長。
與藤蔓絞殺在一起,可那些人臉啃食根須的速度更快,轉(zhuǎn)眼就有根須化作灰煙。
"用清蘊(yùn)丹!"
陸仁掏出瓷瓶扔過去,"砸向藤蔓的結(jié)節(jié)處!"
趙闊慌忙接住,手抖著捏碎丹藥。淡綠色藥霧彌漫的瞬間,藤蔓發(fā)出凄厲的尖叫,纏住腳踝的部分竟開始融化。
陸仁趁機(jī)沖過去,藥鋤在手中轉(zhuǎn)了個圈,精準(zhǔn)地劈斷藤蔓的結(jié)節(jié)——那里是影獸寄生的核心。
"走!"
他拽著趙闊往后退,草凝綠的藤蔓及時織成屏障,將追來的藤蔓擋在外面。
趙闊癱在地上喘氣,腳踝處已經(jīng)起了層灰斑,那是夜蝕開始蔓延的跡象。
清瀾長老及時潑來道水線,銀亮的水流裹著灰斑,在落地前化作只扭曲的小影獸,被火系弟子一腳踏碎。
"多謝。"趙闊的聲音悶在喉嚨里,臉漲得通紅。
陸仁沒理他,正盯著被藥霧逼退的藤蔓。
那些人面藤在霧中扭動,隱約能看見藤蔓深處,嵌著枚暗紫色的晶體,像縮小的心臟般跳動著。
"那是什么?"
草凝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倒吸口涼氣,"是'影核'!只有三階以上的影獸才會有影核!"
玄風(fēng)長老臉色凝重:"三階影獸的活動范圍,本該在永夜線以北。
"他抬頭望向森林深處,霧氣似乎比剛才更濃了,"看來這次的交流會,沒我們想的那么簡單。"
隊伍在腐心藤群外休整時,陸仁發(fā)現(xiàn)了件怪事。
他的玉佩燙得越來越厲害,貼近耳朵時,竟能聽見細(xì)碎的"嗡嗡"聲,像是某種低頻的嘶吼。
而當(dāng)他看向永夜線的方向,霧氣中仿佛有無數(shù)條暗線在流動,那是影獸移動的軌跡——這是從未有過的現(xiàn)象。
"你在看什么?"
草凝綠啃著干糧湊過來,她的干糧是木系特有的靈麥餅,嚼起來帶著股青草香,
"剛才趙闊跟我說,他其實不是想搶風(fēng)頭,是他妹妹的病需要腐心花做藥引。"
草凝綠在為趙括解釋道。
陸仁收回目光:"夜蝕侵體的病?"
"嗯。"
草凝綠點頭。
"他妹妹三年前在永夜線附近采藥,被影獸傷了心脈,只有腐心花能暫時壓制。
"她掰了半塊餅遞過來,"其實他人不算壞,就是被長老寵壞了。"
陸仁接過餅,剛咬了口,就聽見蒼木長老低喝一聲:"噤聲!"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霧氣在耳邊流動的聲音。陸仁握緊藥鋤,玉佩的震動越來越快。
那些在霧中流動的暗線,正從四面八方往這邊聚集。
"是影獸潮。"玄風(fēng)長老的劍穗懸浮在頭頂,發(fā)出嗡鳴,"數(shù)量至少上百,高階的氣息有三股。"
烈陽長老捏出火球:"是剛才的人面藤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