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在周明宇家的第三天清晨,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安迷修!"周明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有人找你。"
安迷修揉著眼睛打開門,看到周明宇表情古怪地站在門口:"是雷家的人。"
下樓時,安迷修已經(jīng)做好了面對雷獅的準備,但客廳里站著的卻是王叔。
"安少爺,"老管家微微鞠躬,"雷伊小姐派我來接您回去。"
安迷修驚訝地挑眉:"雷獅他..."
"少爺生病了。"王叔的聲音里帶著責備,"高燒不退,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安迷修的心猛地揪緊了。他匆忙向周明宇道別,跟著王叔上了車。
"什么時候開始的?"路上,安迷修焦急地問。
"前天晚上。"王叔嘆了口氣,"少爺在雨里站了大半夜,不肯進屋。"
安迷修握緊了拳頭。前天晚上下著傾盆大雨,雷獅那個傻瓜...
回到雷家,宅邸里異常安靜。雷伊在門廳等候,看到安迷修便迎了上來:"謝謝你能回來。"
"雷獅怎么樣了?"安迷修急切地問。
"醫(yī)生說只是普通感冒,但他拒絕吃藥,病情一直反復(fù)。"雷伊領(lǐng)著他上樓,"他...需要你。"
安迷修的心跳加速。推開雷獅的房門,他看到小男孩蜷縮在床上,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聽到動靜,雷獅費力地睜開眼,紫眼睛在看到安迷修的瞬間亮了起來。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嘶啞。
安迷修走到床邊,摸了摸雷獅的額頭,燙得嚇人:"為什么不吃藥?"
雷獅別過臉:"不想吃。"
"胡鬧!"安迷修難得地提高了聲音,"你知道大家多擔心嗎?"
雷獅突然抓住他的手:"那你呢?你擔心嗎?"
安迷修愣住了。雷獅的手心滾燙,卻緊緊攥著他,仿佛怕他再次消失。那雙紫眼睛里的情感如此赤裸,讓安迷修不敢直視。
"當然。"他輕聲回答,抽出手去拿床頭柜上的藥和水,"先把藥吃了。"
雷獅乖乖吞下藥片,眼睛一直沒離開安迷修的臉:"對不起...我說了那么過分的話..."
安迷修搖搖頭:"我也有錯。不該不說一聲就走。"
"那個...林小雨..."雷獅猶豫地問。
"我婉拒了。"安迷修簡短地說,"現(xiàn)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你需要休息。"
雷獅似乎想說什么,但藥效開始發(fā)作,他的眼皮越來越沉。安迷修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多年前雷獅為他做的那樣。
"別走..."雷獅迷迷糊糊地嘟囔。
"我不走。"安迷修承諾,"睡吧。"
等雷獅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安迷修才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雷伊在門外等他,表情嚴肅:"我們需要談?wù)劇?
小會客室里,雷伊給安迷修倒了杯茶:"雷獅對你的...依賴,已經(jīng)超出了正常范圍。"
安迷修盯著茶杯:"他只是太孤單了。雷霆先生經(jīng)常不在家,雷蟄又..."
"不只是這樣。"雷伊打斷他,"你應(yīng)該看得出來,雷獅對你的感情...已經(jīng)不僅僅是兄弟之情了。"
安迷修的手一抖,茶水灑在了手上。燙,但他沒有感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雷伊嘆了口氣:"安迷修,你是個聰明人。雷獅才十三歲,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這么強烈的占有欲。等他再大一些..."
"我會保持適當距離。"安迷修低聲說。
"這不是距離的問題。"雷伊搖頭,"問題是,你對他是什么感覺?"
安迷修抬起頭,翡翠綠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這不重要。我是被雷家收養(yǎng)的,雷霆先生給了我一切。我不能...不該有任何非分之想。"
雷伊沉默了片刻:"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什么?"安迷修苦笑,"雷獅只是一時混淆了感情。等他長大了,遇到更多人,自然就會..."
"你真是這么想的?"雷伊銳利地看著他。
安迷修沒有回答。他無法欺騙自己——當雷獅抓住他的手時,他的心跳同樣加速;當雷獅用那雙紫眼睛注視他時,他的臉頰同樣發(fā)熱。但這些感情是錯誤的,危險的。
"我會處理好。"最終,安迷修只說了這么一句。
雷伊似乎想再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希望如此。雷家...經(jīng)不起丑聞。"
這句話像一把刀插在安迷修心上。是的,雷氏集團是商業(yè)帝國,繼承人愛上養(yǎng)子這樣的新聞足以讓股價暴跌。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橫亙著那么多秘密和未解的謎團。
接下來的幾天,安迷修細心照顧雷獅,但刻意保持著一定距離。不再有隨意的肢體接觸,不再有深夜的談心,連目光接觸都盡量減少。雷獅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吵鬧,只是用那雙越來越深沉的眼睛默默注視著安迷修。
雷獅病愈后的第一個早晨,安迷修在餐桌上宣布了一個決定:"我申請了精英學院的暑期交換項目。下周出發(fā),去歐洲一個月。"
餐桌上瞬間安靜。雷蟄驚訝地挑眉,雷伊的勺子停在半空,而雷獅——雷獅的表情凝固了。
"歐洲哪里?"雷獅的聲音異常平靜。
"瑞士。"安迷修沒有看雷獅,"洛桑理工學院的研究項目。"
"父親知道嗎?"
"我已經(jīng)發(fā)郵件告知雷霆先生了。"
雷獅放下叉子:"什么時候決定的?"
"上周。"安迷修輕聲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事實上,這個決定是在雷伊那次談話后做出的。安迷修需要時間和空間來理清自己的感情,而距離可能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雷獅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我吃飽了。"
他離開后,雷蟄冷笑一聲:"跑得越遠越好是吧?"
安迷修沒有理會這個挑釁,繼續(xù)安靜地吃早餐。但食物像沙子一樣卡在喉嚨里,難以下咽。
當天晚上,安迷修在書房整理申請材料時,雷獅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門口。十三歲的少年靠在門框上,紫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兩團幽暗的火焰。
"為什么?"他單刀直入地問。
安迷修沒有抬頭:"我說過了,這是個好機會。"
"騙子。"雷獅走到書桌前,"你是為了躲我。"
安迷修的手指微微一頓,繼續(xù)翻動文件:"別自作多情了。"
雷獅猛地按住文件:"看著我!"
安迷修抬起頭,強迫自己直視那雙眼睛。雷獅的眼中混合著憤怒、受傷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執(zhí)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雷獅的聲音低沉,"你覺得我還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你覺得時間會改變一切。"他俯身,雙手撐在書桌上,"但我告訴你,安迷修,無論你跑到哪里,躲多久,我都不會改變。"
安迷修的心跳如鼓:"雷獅,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雷獅打斷他,"你以為我沒看到你和雷伊的談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在擔心什么?"
安迷修震驚地睜大眼睛:"你...偷聽?"
"我才不需要偷聽!"雷獅冷笑,"我了解雷伊,也了解你。你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直起身,"但我告訴你,我不在乎什么家族名譽,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你是我的,從一開始就是。"
安迷修站起身,試圖保持冷靜:"雷獅,冷靜點。你現(xiàn)在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個小孩子?"雷獅的眼睛危險地瞇起,"我可能比你小一歲,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安迷修深吸一口氣:"那你想怎樣?"
雷獅突然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安迷修不自覺地后退,直到背抵上書架。
"我要你承諾,"雷獅一字一頓地說,"一個月后,準時回來。不要試圖延長項目,不要找任何借口逃避。"
安迷修能聞到雷獅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細密陰影。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機械地點頭:"我承諾。"
雷獅似乎滿意了,稍稍后退:"很好。記住,我會數(shù)著日子。"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留下安迷修一個人站在書房里,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