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夏天比安迷修想象的還要涼爽。洛桑理工學(xué)院坐落在日內(nèi)瓦湖畔,古老的建筑與現(xiàn)代實驗室完美融合,學(xué)術(shù)氛圍濃厚。
安迷修的宿舍是單人間,窗外能看到遠處的雪山。每天早晨,他都會站在窗前深呼吸,試圖讓冰冷的空氣冷卻自己紛亂的思緒。
項目進行得很順利。他參與的量子計算小組由著名教授領(lǐng)銜,組員來自世界各地。在這里,沒人知道他是雷家的養(yǎng)子,沒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他。他可以只是安迷修,一個聰明勤奮的少年研究員。
但每到夜深人靜,安迷修就會不自覺地想起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睛。雷獅現(xiàn)在在做什么?有沒有好好吃飯?雷霆回來了嗎?
第三周的周三,安迷修收到了一封郵件。發(fā)件人是雷伊,主題簡單明了:"雷獅的生日"。
安迷修的心一沉。4月10日,雷獅的生日,他居然忘記了。不,不是忘記,是刻意不去想。離開前,他甚至沒有給雷獅準(zhǔn)備禮物。
郵件里,雷伊附了幾張生日派對的照片。雷獅站在蛋糕前,面無表情地吹滅蠟燭。他看起來長高了些,頭發(fā)也剪短了,紫眼睛在照片中顯得格外深邃。周圍是雷家的親朋好友,但沒有一張照片里雷獅在笑。
"他拒絕所有禮物,"雷伊寫道,"只說在等你回來。父親問他等什么,他不回答。安迷修,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請想想辦法。雷獅變得越來越沉默,連王叔都說從沒見過他這樣。"
安迷修關(guān)上電腦,走到窗前。日內(nèi)瓦湖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美得令人心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逃避可能傷害了雷獅,而那個驕傲的少年寧愿沉默也不愿表現(xiàn)出脆弱。
第二天,安迷修請了假,坐火車去了附近的小鎮(zhèn)。在一家古董店里,他找到了一塊懷表——與雷霆送他的那塊相似,但表蓋內(nèi)側(cè)可以刻字。
"刻什么?"店主問。
安迷修思考了片刻:"刻'給雷獅,時間會證明一切'。"
回程的火車上,安迷修撫摸著懷表光滑的表面。他不知道這個禮物能否彌補自己的缺席,也不知道"時間會證明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蛟S只是他不敢說出口的承諾。
當(dāng)天晚上,安迷修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回到雷家宅邸,卻到處找不到雷獅。每個房間都空蕩蕩的,只有窗外雷雨交加。最后,他在花園的老橡樹下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走近一看,是長大后的雷獅,紫眼睛冷若冰霜。
"你回來得太晚了。"成年的雷獅說,轉(zhuǎn)身消失在雨中。
安迷修驚醒時,窗外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他坐起身,做了一個決定——項目一結(jié)束就立刻回國,不再拖延一天。
最后一周的項目匯報日,安迷修的小組獲得了教授的高度評價。慶祝派對上,組員們暢想著接下來的暑期計劃。有人提議去意大利旅行,邀請安迷修一起。
"抱歉,"安迷修婉拒,"我已經(jīng)訂了明天的機票回家。"
"這么急?"組長大衛(wèi)不解地問,"項目不是還有三天才正式結(jié)束嗎?"
安迷修微笑:"有人在等我。"
回宿舍收拾行李時,安迷修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微微發(fā)抖。一個月不見,雷獅會變成什么樣?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氛圍該如何處理?雷霆是否察覺到了什么?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但安迷修知道,他必須回去面對。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尤其是當(dāng)問題關(guān)乎雷獅時。
飛機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時,安迷修的心跳加速。取行李、過海關(guān),每一步都像在延緩那個不可避免的重逢。
出口處,他意外地看到了王叔。老管家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禮:"安少爺,歡迎回來。"
"謝謝,王叔。"安迷修環(huán)顧四周,"就你一個人嗎?"
王叔接過他的行李:"雷伊小姐在公司,雷蟄少爺去接雷先生了——他今天也從歐洲回來。"
安迷修點點頭,盡量裝作不在意:"雷獅...在學(xué)校?"
王叔的表情變得古怪:"少爺他...最近不太出門。"
這個回答讓安迷修心頭一緊。上車后,他忍不住追問:"雷獅還好嗎?"
王叔通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您親自看看就知道了。"
雷家宅邸一如既往地莊嚴(yán)寧靜。安迷修提著行李走進門廳,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一個月不長,但足以讓熟悉的一切變得陌生。
"安迷修?"雷伊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你提前回來了?"
安迷修抬頭,看到雷伊快步走下樓梯。她看起來疲憊但美麗,紫色的職業(yè)套裝襯得她膚白如雪。
"項目提前結(jié)束了。"安迷修撒了個小謊,"雷獅在哪?"
雷伊的表情復(fù)雜:"他的房間。自從生日后,他幾乎不出門,學(xué)校也請假了。"
安迷修的心沉了下去。他把行李交給女傭,快步上樓。站在雷獅房門前,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
沒有回應(yīng)。
"雷獅?"安迷修試著轉(zhuǎn)動門把手,"是我,我回來了。"
門沒鎖。安迷修推開門,房間里的景象讓他心頭一震——窗簾緊閉,床上凌亂地堆著被子和衣服,書桌上散落著各種電子零件和工具。而雷獅,蜷縮在窗邊的單人沙發(fā)上,盯著手中的平板電腦,頭也不抬。
"我說了別來煩我。"雷獅的聲音沙啞而冷漠。
安迷修走近,才發(fā)現(xiàn)雷獅的變化有多大。少年瘦了一圈,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頭發(fā)亂糟糟的,顯然很久沒有好好打理。他穿著皺巴巴的睡衣,赤腳踩在地毯上,整個人看起來頹廢而陰郁。
"雷獅。"安迷修又喚了一聲,聲音不自覺地發(fā)顫。
雷獅猛地抬頭,紫眼睛瞪大。平板電腦從他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你..."雷獅的聲音哽住了,"提前回來了?"
安迷修點點頭:"項目結(jié)束了。"
雷獅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zhuǎn)為憤怒:"騙子!雷伊告訴我項目還有三天!你為什么要撒謊?"
安迷修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那個小盒子:"生日快樂,雖然遲到了。"
雷獅盯著那個盒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慢慢伸出手,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懷表在昏暗的房間里閃著柔和的光。
"時間會證明一切..."雷獅讀出刻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安迷修蹲下身,與雷獅平視:"我答應(yīng)過會回來。"
雷獅的手指撫過懷表表面,突然抬頭,紫眼睛直視安迷修:"為什么提前回來?"
安迷修猶豫了一下,決定誠實:"因為...我想你了。"
這句話像打開了某個開關(guān)。雷獅猛地撲上來抱住安迷修,力道之大幾乎把兩人都撞倒在地。安迷修感到肩膀一陣濕熱——雷獅在哭。
"混蛋..."雷獅的聲音悶在安迷修肩頭,"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我以為你討厭我了..."
安迷修輕輕拍著雷獅的背,像哄小孩一樣:"怎么會。我答應(yīng)過的,記得嗎?"
雷獅抬起頭,臉上還有淚痕,但紫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神采:"你保證過不會躲著我。"
"我保證。"安迷修輕聲說。
雷獅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湊近,在安迷修唇上飛快地碰了一下。這個輕如羽毛的吻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安迷修反應(yīng)過來時,雷獅已經(jīng)跳起來跑向浴室。
"我洗澡!"他宣布,聲音恢復(fù)了往日的活力,"然后我們吃飯!你瘦了!"
安迷修呆坐在地毯上,手指不自覺地觸碰自己的嘴唇。那個吻是什么意思?雷獅是故意的還是只是孩子氣的沖動?
浴室傳來水聲和跑調(diào)的歌聲。安迷修搖搖頭,站起身開始收拾雷獅亂七八糟的房間。無論那個吻意味著什么,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說雷獅只是把他當(dāng)哥哥了。
而更可怕的是,安迷修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深處,早已回應(yīng)了這份感情。
沫瑩語哲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