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譯轉來后的一周,像個透明人。他上課不發(fā)言,下課要么趴著睡覺,要么就戴著耳機看書,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但他的存在感又強得驚人——每次林深抬眼,總能在人群里捕捉到他的身影。
周五下午有節(jié)體育課,自由活動時,蘇哲帶著籃球隊的人在球場訓練。林深抱著本物理習題冊,坐在場邊的臺階上看。
陽光把籃球場曬得滾燙,蘇哲穿著紅色的球衣,運球、起跳、投籃,動作干凈利落,引來場邊女生的陣陣尖叫。他投進一個三分球后,朝林深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笑得耀眼。
林深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操場的另一側——江譯正坐在單杠上,背對著籃球場,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深,過來打兩把?”蘇哲跑過來,額頭上全是汗,把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塞到他手里。
“不了,我看題。”林深搖搖頭。
蘇哲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江譯,挑了挑眉:“那家伙天天獨來獨往,跟誰都欠他錢似的。”
話音剛落,一個籃球突然朝著江譯的方向飛過去,速度極快。林深心里一緊,剛想喊出聲,就見江譯猛地轉身,伸手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球。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握著籃球的樣子竟有種莫名的張力。
“抱歉!手滑了!”一個籃球隊的男生喊道。
江譯沒說話,只是手腕一翻,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精準地落回那個男生懷里,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男生愣了一下,訕訕地笑了笑。
蘇哲挑了挑眉:“有點東西?!彼g喊道,“喂,要不要來打一場?”
江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籃球,又看了看場邊的林深,沉默了幾秒,跳下單杠,走了過來:“好?!?/p>
分隊伍的時候,林深鬼使神差地站到了江譯那隊。蘇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叛徒啊?!?/p>
比賽開始后,林深才發(fā)現(xiàn)江譯的球技好得驚人。他不像蘇哲那樣鋒芒畢露,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xiàn)在最該出現(xiàn)的位置,傳球精準,投籃冷靜,好幾次都把蘇哲的進攻化解于無形。
一次快攻時,蘇哲帶球突破,江譯從側面攔截,兩人的肩膀撞在一起,發(fā)出“砰”的一聲。蘇哲踉蹌了一下,江譯卻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
“夠勁?!碧K哲揉了揉肩膀,眼里閃過一絲戰(zhàn)意,“再來?!?/p>
林深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在球場上奔跑、對抗,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又分開。他忽然覺得,這場景有點像小時候——他和江譯在槐樹下?lián)屢粋€彈珠,誰也不肯讓誰,最后滾在地上打成一團,臉上沾著泥土,卻笑得開懷。
比賽結束時,雙方打平。蘇哲走到江譯面前,伸出手:“打得不錯。”
江譯看了看他的手,遲疑了一下,還是握了上去:“你也一樣。”
兩人的手短暫相觸,又很快分開。蘇哲轉身走向林深,拿起毛巾擦著臉:“沒想到啊,他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p>
林深沒說話,只是看著江譯。江譯正彎腰系鞋帶,額前的碎發(fā)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林深忽然注意到,他的鞋帶系成了一個很特別的結——那是小時候江譯教他的,說是這樣不容易散開。
原來,他不是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