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余韻似乎還在空氣中震顫。
沈屹川偏著頭,臉上那一道被包包金屬鏈刮出的紅痕迅速變得清晰灼熱。
他鏡片后的眼睛里是難以置信的震怒和一瞬間的殺意,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
沈昭寧卻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甚至慢條斯理地拿起那只“行兇”的LV包包,抽出紙巾,仔細(xì)地擦了擦剛才接觸到沈屹川臉頰的包身表面,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她抬起眼,迎上沈屹川幾乎要噴火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和囂張的弧度,語氣輕慢得像是在施舍:
“被我用LV包包扇巴掌,是小叔您獨一份的福氣,好好受著吧?!?/p>
她將擦過的紙巾隨手扔進(jìn)垃圾桶,姿態(tài)倨傲,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宣告:
“至于您和疏月聯(lián)姻這件事,我,不同意?!彼D了頓,目光掃過沈屹川鐵青的臉,補充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誰來了都不好使,誰敢點頭,誰就得被我扇著巴掌出去。不信,大可試試。”
說完,她拎起包包,轉(zhuǎn)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帶著勝利者和挑釁者的回響。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手握上門把,她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腳步倏地停住。
沈屹川正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神陰鷙地盯著她的背影。
只見沈昭寧再次轉(zhuǎn)過身,幾步又走回到他面前,距離極近,仰著頭,那雙剛剛還盛滿怒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警告。
“還有,”她的聲音壓低了,卻帶著更強的威脅力,“賀沉舟很好。他再怎么樣,也是我的事。你——”她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沈屹川的胸口,“再敢說一句他的不是,明天的經(jīng)理位子,就該換我來坐坐了。我說到做到?!?/p>
徹底發(fā)泄完畢,沈昭寧這才覺得胸口的悶氣順暢了不少。
她輕哼一聲,不再看小叔那精彩紛呈的臉色,真正心滿意足、氣場全開地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一室狼藉和快要氣炸的沈屹川。
剛走出沈氏集團(tuán)氣派的大樓,傍晚的風(fēng)吹散了些許她心頭的燥意。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zhǔn)備去開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沈昭寧皺了皺眉,她現(xiàn)在可沒心情接什么推銷電話。
但鬼使神差地,她還是滑動接聽了,語氣帶著明顯的戒備和不耐煩:“誰?”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線低沉醇厚,像大提琴般悅耳動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穿越了久遠(yuǎn)的時光:
“我是傅硯深啊?!睂Ψ剿坪跤X得報出名字她就該立刻想起來,語氣自然熟稔,“你不記得了?”
傅硯深?
沈昭寧在腦海里快速過濾了一遍這個名字。
毫無印象。
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賀沉舟的背叛、小叔的變態(tài)聯(lián)姻,哪還有空去想什么阿貓阿狗。
于是,她想都沒想,極其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不認(rèn)識。”
然后,“嘟——”的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另一邊,國際機場VIP通道口。
傅硯深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高級定制西裝,身姿挺拔,氣質(zhì)卓然,正被幾位助理和下屬簇?fù)碇?/p>
他握著手機,聽著里面?zhèn)鱽淼拿σ?,臉上那絲準(zhǔn)備已久的、恰到好處的微笑瞬間僵住。
他……被掛了?
不僅被掛了,對方還干脆利落地表示“不認(rèn)識”?
傅硯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下意識地把手機拿到眼前,確認(rèn)了一下號碼,沒錯,是沈家老爺子剛給他的,沈昭寧的私人號碼。
幾年不見,這丫頭的脾氣見長?。窟€是說……她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凈了?
半晌,傅硯深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直接被氣笑了,他低聲重復(fù)了一句,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底閃過一絲危險又玩味的光:
“好啊……很好,沈昭寧?!?/p>
這筆賬,他記下了。看來這次回國,不會無聊了。
國際機場的喧囂逐漸被隔絕在車窗外。黑色的豪車平穩(wěn)地駛?cè)胲嚨?,傅硯深慵懶地靠在后座,揉了揉因長途飛行而略顯疲憊的眉心。
車窗外的城市景象飛速倒退,與他記憶中的模樣有了不少變化,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依舊撲面而來。他終于回來了。
傅硯深的長相極具侵略性。
輪廓分明,鼻梁高挺,下頜線利落流暢,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時,眼波流轉(zhuǎn)間自帶一股風(fēng)流多情的意味,加上他常年浸潤在頂級名利場中蘊養(yǎng)出的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貴氣與自信。
很容易就讓人聯(lián)想到那種游戲花叢、浪蕩不羈的紈绔子弟,仿佛一張帥臉就寫著“情場老手”、“睡過很多女人”。
然而,極具反差的是,這副天生禍水的皮囊之下,傅大少爺?shù)母星榻?jīng)歷卻干凈得像一張白紙——他至今,還沒正兒八經(jīng)地談過一次戀愛。
不是沒人投懷送抱,而是他眼光太高,心思又深,尋常脂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更何況,他心里早就被人無聲無息地占滿了,一占就是好多年。
“先回家一趟?!彼_口,聲音帶著剛下飛機的一絲沙啞,卻不容置疑地吩咐司機,“晚上,去沈家?!?/p>
“沈家”兩個字從他唇齒間吐出,帶著一種復(fù)雜的、醞釀已久的意味。
他和沈昭寧,整整十年沒見了。
十年前,他被迫出國深造,那時她還是個扎著馬尾、明媚張揚、偶爾還會對他使點小性子的小姑娘。
他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卻一直通過各種渠道默默關(guān)注著她的消息。
直到兩年前,他聽聞她竟然結(jié)婚了,嫁給了一個叫賀沉舟、名不見經(jīng)傳的窮小子。
那個消息像一記悶棍,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當(dāng)時在紐約的一家高級酒吧里,一個人喝光了半瓶烈酒,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口萬分之一的疼痛。
他想象著她為別人披上婚紗的樣子,想象著她對別人露出燦爛的笑容……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和嫉妒幾乎將他吞噬。
那晚,他喝到不省人事,最后被朋友送進(jìn)醫(yī)院,診斷結(jié)果是急性胃出血。
躺在病床上,看著慘白的天花板,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他錯過了她的成長,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甚至差點錯過她的一生。
康復(fù)后,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近乎自虐般地拓展著傅家的海外商業(yè)版圖,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
但他從未停止過關(guān)注她的消息。
直到不久前,他安插在國內(nèi)的人傳來消息——沈昭寧離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傅硯深感覺自己那顆沉寂了兩年、甚至更久的心臟,重新劇烈地跳動起來,帶著一種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幾乎是同時,國內(nèi)也傳來消息,傅老爺子的身體近來不太好,希望他盡快回國接手公司事務(wù)。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海外所有緊要事務(wù),毫不猶豫地踏上了歸國的航班。
這一次,他不會再錯過,也不會再退縮。
傅硯深微微瞇起那雙迷人的桃花眼,看向窗外飛速流轉(zhuǎn)的霓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被掛斷電話的觸感。
沈昭寧……你竟然敢說不認(rèn)識我?
也好。忘了從前也好。
他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深邃的眼底閃爍著獵人般的精準(zhǔn)光芒。
十年等待,兩年煎熬。
這次回國,他傅硯深,一定要抱得美人歸。
無論用什么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