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的“囚禁”比林硯想象中更徹底。
他的房間被安排在沈徹臥室的隔壁,中間只隔了一扇帶密碼鎖的門。沈徹掌握著密碼,隨時可以推門而入,而林硯的房門,沒有鎖。
沈徹似乎很享受這種“監(jiān)視”的快感。他會在深夜帶著一身酒氣闖進來,坐在床邊,看林硯像標槍一樣站在墻角;會在早餐時突然讓林硯喂他喝粥,欣賞對方僵硬卻精準的動作;甚至會在處理公務時,讓林硯跪在旁邊的地毯上,像尊沉默的雕塑。
林硯全盤接受。他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精準執(zhí)行著所有指令,眼神里的冰從未融化。
這天,沈徹帶他去參加一個地下拳賽。
場館里人聲鼎沸,嘶吼與血腥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原始而野蠻的氛圍。沈徹坐在貴賓席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擂臺上的生死搏殺,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節(jié)奏。
林硯站在他身后,目光掃過全場,警惕地留意著任何可能的危險。他的視線在角落里幾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身上頓了頓——那是死對頭陸家的人。
“看到了?”沈徹沒回頭,卻像背后長了眼睛,“陸明宇的狗,倒是敢來我的地盤撒野。”
林硯沒說話,只是悄悄調整了站姿,將沈徹完全護在身后。
拳賽到了最激烈的關頭,擂臺上的一個拳手被打得口鼻出血,卻依舊掙扎著不肯倒下。觀眾席爆發(fā)出瘋狂的叫好聲。
沈徹忽然笑了,側頭看向林硯:“你說,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斷,他會不會求饒?”
林硯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沈先生想做,自然可以。”
“無趣。”沈徹撇撇嘴,像是對林硯的反應很不滿。他忽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領帶,“走,去‘問候’一下陸明宇的狗。”
林硯跟上。他知道,沈徹又要開始“狩獵”了。
穿過嘈雜的人群,沈徹徑直走向角落里的那幾個黑衣人。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陸明宇派你們來,是想給我送賀禮?”沈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還是說,他忘了上次斷的是哪條腿?”
為首的黑衣人強作鎮(zhèn)定:“沈少說笑了,我們只是來看看拳賽?!?/p>
“看拳賽?”沈徹挑眉,突然伸手,捏住對方的下巴,“我怎么聽說,陸明宇最近在跟我的幾個買家接觸?”
黑衣人的臉色一白:“沈少誤會了……”
“誤會?”沈徹的笑容陡然變得殘忍,“我最討厭的就是誤會?!?/p>
話音未落,他猛地松手,同時抬腳,狠狠踹在對方的膝蓋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伴隨著凄厲的慘叫,黑衣人重重跪倒在地。
其他幾個黑衣人瞬間掏出槍,卻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被林硯放倒在地。
林硯的動作快得只剩下殘影。他沒用槍,只用拳腳,每一擊都精準地落在對方的關節(jié)處,慘叫聲此起彼伏,卻沒人能再站起來。
整個過程,他面無表情,眼神里沒有絲毫憐憫,仿佛在處理一堆垃圾。
沈徹滿意地看著這一切,目光落在林硯身上時,多了幾分玩味。這個男人,果然是把好手,夠狠,夠冷,和他很像。
“處理干凈?!鄙驈貙β動嵹s來的屬下吩咐道,然后轉身,拍了拍林硯的肩膀,“走,回去了?!?/p>
回去的車上,車廂里一片死寂。
沈徹看著窗外飛逝的霓虹,忽然開口:“你殺人的時候,就沒一點感覺?”
林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任務而已?!?/p>
“任務?”沈徹笑了,“如果我讓你殺一個無辜的人呢?”
林硯沉默了。
沈徹盯著他的側臉,試圖從那緊繃的線條里找出一絲破綻:“比如……一個孩子?”
林硯的呼吸明顯頓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被沈徹捕捉到了。
他心中一動,像發(fā)現了新大陸。這個看似毫無破綻的男人,原來也有軟肋。
“怎么不說話了?”沈徹步步緊逼,“不敢?還是不想?”
林硯的聲音冷得像冰:“沈先生不會做這種事?!?/p>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沈徹傾身靠近,溫熱的氣息噴在林硯的耳廓,“我殺過的人里,可不止有叛徒和敵人?!?/p>
林硯猛地踩下剎車,車子在路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轉過頭,第一次主動迎上沈徹的目光。那雙冰潭般的眼睛里,終于泛起了一絲漣漪,不是恐懼,而是……警告?
“沈先生,”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有些底線,碰不得?!?/p>
沈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是那種發(fā)自內心的、帶著興奮的笑。他就像個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眼神發(fā)亮地看著林硯:“原來你不是沒有感情,只是藏得深。”
林硯重新發(fā)動車子,沒再說話。但沈徹能感覺到,車廂里的氣氛變了。那層包裹著林硯的堅冰,似乎裂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而他,沈徹,對那道縫隙背后的東西,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興趣。
他要撬開這層冰,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哪怕為此,要付出再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