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頭的晨霧帶著未散的硝煙味，黏在陳鐵柱的粗布衣袖上，結(jié)成淡灰的霜。他靠在雉堞旁，胸口的傷處還在隱隱作痛 —— 昨夜為擋蒙古兵的狼牙箭，他硬生生受了一擊，雖有《玉女心經(jīng)》內(nèi)息護(hù)持，卻仍讓箭鏃擦著肋骨劃過，此刻纏著的布條已滲出血跡，在晨霧里泛著暗褐。?

“別坐著，我替你換藥?！?

小龍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素白的身影提著藥箱走近，裙角還沾著城頭的血漬，卻依舊清麗得像晨霧里的寒梅。她蹲下身，指尖輕輕解開陳鐵柱腰間的布條，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昨夜匆忙包扎，草藥沒敷勻，恐留疤。”?

陳鐵柱低頭望著她的發(fā)頂，晨霧落在她發(fā)間，像撒了把碎銀。他能清晰感覺到她指尖的微涼，擦過傷口時帶著草藥的清苦，卻比城頭的寒風(fēng)暖得多。昨夜城頭浴血時，她幾次舍身擋在他身前，玉女劍的霜光映著烽火，成了他眼里最亮的光 —— 那時他便知，這份藏在心底的情愫，早已越過師徒的界限，成了生死相依的羈絆。?

“疼就說?！?小龍女的指尖泛著淡白內(nèi)勁，輕輕按在傷口周圍的經(jīng)脈上，《玉女心經(jīng)》的溫流緩緩注入，像春溪漫過凍土，“你總?cè)讨?，傷口愈合得慢?！?

陳鐵柱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她垂落的睫毛上 —— 睫毛的陰影在她眼下晃著，像蝶翼輕顫。他忽然伸手，輕輕拂去她肩上的血痂：“你也受了傷，袖口的口子還沒縫。”?

小龍女的動作頓了頓，耳尖在晨霧里泛著淡紅，卻沒躲開他的觸碰，只繼續(xù)往傷口敷藥：“小傷，不礙事?！?她的聲音輕得像霧，卻讓陳鐵柱心口一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腕：“以后別再替我擋箭，我能護(hù)住自己，也能護(hù)住你?！?

腕間傳來他掌心的暖意，順著脈搏傳到心口，小龍女的內(nèi)息竟微微亂了幾分。她抬頭看他，眼底映著晨霧的微光，像盛著星子：“我也想護(hù)著你?！?

簡單的六個字，卻比城頭的烽火更讓陳鐵柱心悸。他望著她清澈的眼眸，忽然想俯身靠近，卻聽見身后傳來?xiàng)钸^的喊聲：“鐵柱哥！龍姑娘！我找到好東西了！”?

兩人慌忙松開手，小龍女低頭繼續(xù)包扎，指尖卻微微發(fā)顫；陳鐵柱靠在雉堞上，耳尖還帶著發(fā)燙的溫度 —— 楊過抱著雪團(tuán)跑過來，手里還攥著張皺巴巴的紙，紙上沾著泥污，卻能看見密密麻麻的字跡。?

“這是我在城下的蒙古兵尸體上找到的！上面有好多字，我不認(rèn)識！” 楊過把紙遞過來，雪團(tuán)也歪著腦袋，似是好奇這紙上的內(nèi)容。?

陳鐵柱接過紙，展開時聞到一股淡淡的墨香，混著血腥氣。紙上是蒙古文，間或夾雜著幾個漢字，他只認(rèn)得 “援軍”“糧草”“三日后” 幾個詞。小龍女湊過來，指尖輕輕點(diǎn)在 “三日后” 的字樣上：“我曾在古墓的典籍里見過蒙古文，這上面說，三日后會有蒙古援軍到襄陽北門，還說要配合幽冥教的殘余勢力，從北門偷襲?！?

“幽冥教還有殘余？” 陳鐵柱皺眉，想起昨夜被斬殺的蒙古使者，“難道他們還有別的據(jù)點(diǎn)？”?

小龍女點(diǎn)頭，將紙疊好收進(jìn)懷里：“得趕緊把這事告訴郭大俠，讓他們早做準(zhǔn)備。北門的守軍本就少，若被偷襲，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三人往城下走時，郭靖正站在城門旁，手里握著鐵弓，望著遠(yuǎn)處的蒙古營寨，眉頭緊鎖。黃蓉站在他身邊，手里拿著城防圖，見他們來，立刻迎上去：“你們來得正好，剛收到丐幫弟子的消息，幽冥教的殘余在北門附近活動，似是在探查地形?！?

“不止探查地形?！?小龍女掏出那張紙，遞到郭靖面前，“這是蒙古兵的密信，說三日后有援軍到北門，要里應(yīng)外合?！?

郭靖接過紙，看罷臉色愈發(fā)凝重，將鐵弓往地上一拄：“好個陰險的計(jì)謀！北門的城墻本就薄弱，若被他們突破，襄陽就危險了！”?

黃蓉沉吟片刻，指著城防圖上的北門：“我們得在北門加派守軍，再設(shè)下陷阱，等他們來偷襲時，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陳少俠，龍姑娘，你們的《玉女心經(jīng)》能克幽冥教的邪功，到時候還需你們相助。”?

“自然?！?陳鐵柱點(diǎn)頭，目光落在小龍女身上，“我們會守在北門，不讓他們靠近?！?

小龍女也點(diǎn)頭，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似是在確認(rèn)他的傷勢：“你的傷……”?

“不礙事?！?陳鐵柱打斷她，笑著揚(yáng)了揚(yáng)胳膊，“三日時間，足夠我養(yǎng)好了?！?

楊過抱著雪團(tuán)湊過來，舉起小拳頭：“我也能幫忙！我會陳鐵柱教我的‘推山掌’，還能放玉蜂咬他們！”?

看著楊過較真的模樣，眾人都笑了。黃蓉摸了摸他的頭：“好，那你就跟著魯長老，在后方放玉蜂，別往前沖?！?

商議完對策，郭靖便去安排守軍，黃蓉則留在城門旁修改城防圖。陳鐵柱和小龍女并肩往客棧走，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落在城頭的血跡上，泛著刺眼的光。?

“你的傷真的能好嗎？” 小龍女忽然問，腳步慢了些，“昨夜那箭傷得不輕，若強(qiáng)行運(yùn)功，恐會留隱患?！?

陳鐵柱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她，陽光落在她眼底，像碎了的金箔：“我沒事，有你替我療傷，三日足夠了。再說，為了襄陽的百姓，為了你，我也得快點(diǎn)好起來?！?

小龍女的耳尖又紅了，卻沒再追問，只是輕輕 “嗯” 了一聲，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草屑。兩人并肩往前走，影子在地上纏纏綿綿的，像這晨霧洗過的襄陽城，雖歷經(jīng)戰(zhàn)火，卻仍藏著溫柔的生機(jī)。?

回到客棧時，楊過抱著雪團(tuán)去后院喂玉蜂，客棧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陳鐵柱坐在桌旁，看著小龍女從藥箱里取出草藥，指尖熟練地分揀著，忽然想起在古墓的日子 —— 那時他們也常這樣，他練劍，她侍弄草藥，楊過在一旁搗亂，雪團(tuán)追著玉蜂跑，日子平靜得像溪水流淌。?

“等襄陽的事了了，我們回古墓好不好？” 陳鐵柱忽然問，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回古墓后，我繼續(xù)練劍，你教我《玉女心經(jīng)》的上乘招式，楊過還能在后園養(yǎng)玉蜂，雪團(tuán)也能自在地跑?！?

小龍女分揀草藥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他，眼底帶著幾分柔光：“好?！?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陳鐵柱的心瞬間落了地。他望著她的笑容，像陽光落在雪上，暖得晃眼。他知道，不管這三日的戰(zhàn)斗有多兇險，只要能和她一起守住襄陽，守住彼此，日后的日子便會像古墓的晨霧般，平靜而溫暖。?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落在桌上的草藥上，泛著淡綠的光。小龍女繼續(xù)分揀草藥，陳鐵柱坐在一旁看著她，偶爾伸手幫她遞過瓷碗，指尖偶爾相觸，都讓空氣里多了幾分暖?？蜅Ｍ鈧鱽?xiàng)钸^的笑聲，雪團(tuán)也跟著叫了兩聲，這戰(zhàn)火中的片刻安寧，竟成了彼此心底最珍貴的時光。?

陳鐵柱知道，三日后的北門之戰(zhàn)，定是一場惡戰(zhàn)。但只要能和小龍女并肩，只要能守住這襄陽城，守住身邊的人，他便無所畏懼。他握緊腰間的玉蜂針，內(nèi)息在體內(nèi)緩緩流轉(zhuǎn)，等待著三日后的決戰(zhàn)，也等待著戰(zhàn)后與她一起回古墓的平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