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霄瞧著若璃滿腦子都是逛鋪子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故意逗她：“好啦，心心念念的玉翠樓，現(xiàn)在要不要去了？”

“要去要去！當然要去！”若璃眼睛瞬間亮了，立刻轉(zhuǎn)頭看向蘇逸霄，語氣里滿是雀躍，生怕他反悔。蘇逸霄看著她這副急不可耐的小模樣，無奈又寵溺地搖了搖頭，笑著嘆道：“你啊，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一提逛鋪子就渾身是勁?！?/p>

若璃沒顧上接話，又轉(zhuǎn)頭看向玉妍和香見，拉著兩人的手問道：“玉妍、香見，你們要不要一起去呀？玉翠樓新到了好些首飾擺件，咱們一起挑挑看！”

……

玉妍和香見剛想點頭，蘇夫人卻先笑著開口，眼神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看向若璃：“你這丫頭，倒是會拉著人熱鬧。不過你這兩個侄媳婦，今年可是新婚頭一年的年初，忙得腳不沾地呢——既要給各家親戚備年禮，又要守著府里收各方送來的賀禮，過兩天還得跟著承安回我娘家蘇州沈府，認認親眷，還得收沈府那邊的見面禮，哪有空陪你去逛鋪子?！?/p>

“哇！”若璃聽完，立刻轉(zhuǎn)向玉妍和香見，語氣里滿是打趣，“這么說，你們倆的庫房今年怕是要堆不下啦？又是年禮又是見面禮的，可得好好找地方放才行！”

玉妍和香見被說得臉頰微紅，忍不住笑了起來，香見輕聲道：“姑母就別打趣我們了，都是些尋常禮數(shù)，哪有您說的那么夸張?！迸w里的笑聲又熱鬧起來，連窗外的晨光都似染上了幾分笑意

……

若璃一聽玉妍和香見沒空同去，也沒多失落，立刻伸手拉住弘歷的衣袖，又拽住身旁蘇承翊的胳膊，轉(zhuǎn)頭看向蘇逸霄，語氣里滿是催促：“二哥~別再磨蹭啦，咱們現(xiàn)在就去玉翠樓！”

蘇逸霄看著她這副急巴巴的模樣，忍不住輕笑，悄悄給身旁的蘇逸塵遞了個眼神——滿是“你瞧這丫頭”的無奈與寵溺

蘇逸塵會意，上前一步，抬手輕輕摸了摸若璃的發(fā)頂，聲音溫和：“想去就去吧，喜歡什么首飾擺件，盡管讓承翊給你拿下，別跟大哥客氣。大哥今日還有些事要處理，沒法陪你去，等過一個月，大哥專程去圓明園陪你逛個夠?！?/p>

若璃聽著這話，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用力點頭：“好！那大哥可不許反悔！”說著便拉著弘歷和蘇承翊往外走，腳步輕快得像陣風，生怕晚了半分就逛不成玉翠樓

蘇逸霄和蘇逸塵看著她的背影，相視一笑，眼底滿是對妹妹的疼惜

……

……

與蘇府的熱鬧不同，圓明園的曲院風荷內(nèi)，氣氛多了幾分閑適的議論

敏貴人白蕊姬斜倚在窗邊軟榻上，手里捏著顆蜜餞，看向?qū)γ孀臉s嬪鈕鈷祿如月，語氣里帶著幾分直白的點評：“你說皇后瑯?gòu)檬遣皇欠复?？除夕宮宴上特意引薦那個清漪，結(jié)果呢？就封了個答應(yīng)，既沒讓皇上多上心，也沒給自己掙回半分臉面，效果平平得很。”

她頓了頓，想起宮宴上的舞姿，又補充道：“倒說句公道話，那清漪的《虞美人》舞確實不錯，身段軟、媚態(tài)足，論技巧倒和鳶尾能比一比。可真要論起來，我倒覺得鳶尾那股直白熱烈的勁兒更討喜——至少不藏著掖著，哪像清漪，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刻意勾人的心思。”

如月捻著昨夜弘歷賞下的鳳尾紗，紗料輕薄透光，映著室內(nèi)暖光泛著柔和的光澤；身旁木桌上還擺著那匹蜀錦與兩匣子珍珠，珠顆顆圓潤瑩亮

聽了白蕊姬的話，她抬眸緩緩開口，語氣沉穩(wěn)：“話也不能這么說。除夕宮宴本就是宮里最熱鬧、人最全的場合，也是引薦新人最順理成章的機會——難不成要讓瑯?gòu)弥苯优艿交噬厦媲埃f‘我給您安排了個新人伺候’？那才真是失了皇后的體面。”

白蕊姬撇撇嘴，沒再反駁——如月說的確實在理，只是她就喜歡看瑯?gòu)眠@般“費盡心機卻沒成氣候”的模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榻邊錦緞，目光落在窗外的殘荷上，又想起宮宴上的種種，眼底多了幾分了然：“說到底，還是皇上沒上心。真要是瞧上了，哪會只封個答應(yīng)。”

鈕鈷祿如月聽得白蕊姬這話，當即放下手中的鳳尾紗，轉(zhuǎn)頭給了她一個白眼，語氣里帶著幾分自嘲，又藏著幾分通透：“皇上連我這旁人都夸‘傾國傾城、美艷絕倫’的容色，都沒多幾分偏愛，還能瞧上一個出身揚州瘦馬的女子？”

“什么？”白蕊姬猛地坐直身子，眼里滿是驚訝，連忙看向如月，語氣里帶著恍然大悟，“原來是揚州瘦馬出身！怪不得她那舞跳得滿是勾人的柔媚勁兒，連眼神、身段都透著股刻意練過的風情——先前我還納悶，宮里怎會突然冒出這么個懂‘媚術(shù)’的，原來是打小就教出來的?！?/p>

如月輕嗤一聲，重新拿起蜀錦摩挲著，眼底沒了多余情緒：“也就瑯?gòu)冒阉攲殻X得靠這點媚態(tài)就能撬動宮權(quán)。真要論起帝王心思，皇上心里門兒清，哪會被這點伎倆勾住?！?/p>

白蕊姬點點頭，想起清漪侍寢后皇上依舊如常的模樣，愈發(fā)覺得如月說得在理——那清漪，說到底不過是瑯?gòu)靡粠樵傅摹捌遄印绷T了

如月指尖輕輕撫過蜀錦細膩的紋路，目光落在窗外廊下懸掛的棉簾上，語氣平淡地補充道：“再說了，皇上今日一早就陪著太后娘娘回京城蘇府了——聽說蘇府那邊大將軍大學士他們都在，一家子要團聚著吃晌午宴，想來要到傍晚時分，才能從城里趕回園子里。”

白蕊姬聞言，了然地點點頭：“怪不得今早路過九州清晏時，瞧著殿外清凈得很。這么說，今日園子里倒能安生些，不用琢磨著要不要去給皇上請安?！?/p>

說著，她拿起一顆蜜餞塞進嘴里，眼底的慵懶又重了幾分——沒了帝王在園中的壓力，連空氣都似松快了些

……

……

武陵春色的桃花塢內(nèi)室暖得正好，銅爐里的紅羅炭燒得溫和，空氣里飄著淡淡的杏仁茶香氣

甄嬛與沈眉莊并肩坐在窗邊的梨花木榻上，目光落在對面榻上的黛玉身上——她穿著一身月白色軟緞夾襖，領(lǐng)口綴著細碎珍珠，臉色瑩潤，眼底沒了前些日子的病氣，氣色已全然恢復(fù)

“黛玉，這幾日身子好些了？”甄嬛先開口，語氣里滿是關(guān)切

黛玉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笑著點頭：“能不好嗎？不過是前些日子貪涼受了點冷風，在屋里歇了幾日就緩過來了。倒是可惜了除夕宮宴，沒能親眼瞧上鳶尾那出《秦王破陣樂》劍舞，聽旁人說精彩得很?！?/p>

她頓了頓，又帶著幾分歉意補充，“還勞煩莞娘娘、惠娘娘這幾日總往我這兒跑，實在過意不去?！?/p>

……

“跟我們還客氣什么?！鄙蛎记f笑著擺手，語氣溫和

甄嬛則接過話頭，眼底帶著幾分了然的笑意，輕聲說道：“你昨日不在，可不止錯過了鳶尾的劍舞，還有一場小熱鬧呢——瑯?gòu)迷诔ρ缟咸匾庖]了個叫清漪的女子，舞跳得倒是柔媚，只是皇上也沒多看重，最后只封了個答應(yīng)，安置在皇后的長春仙館里?！?/p>

“引薦什么人不好，偏生是個揚州瘦馬出身?！鄙蛎记f皺了皺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贊同，“瞧那女子的做派，滿是刻意勾人的模樣，哪像是能在園子里安穩(wěn)待著的?！?/p>

“什么？”黛玉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眼神通透了許多，“皇后怎么會偏偏選這么個人？莫不是……是為了爭奪宮權(quán)，想借這個女子拉攏皇上、穩(wěn)固自己的位置？”

甄嬛說“反正她們在園子里也待不久，夏末時不都要回宮嗎”

……

……

長春仙館的暖閣內(nèi)，炭火燒得正旺，將空氣烘得暖融融的。清漪穿著一身新制的水粉色杭綢旗裝襖裙，裙擺繡著細碎的蓮紋，襯得她身姿愈發(fā)纖細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兩匹鳳尾紗上，指尖輕輕拂過紗面——那紗料輕薄如霧，上面的鳳凰尾羽紋樣隨著光線流轉(zhuǎn)，竟似真有只活鳳凰振翅欲飛般靈動，看得她眼底滿是驚嘆

“這鳳凰尾羽，竟跟活的鳳凰似的……”她忍不住輕聲呢喃，語氣里滿是新奇

在揚州時，她見慣了尋常綢緞，從未聽過“鳳尾紗”這等稀罕物，更別說親手觸碰；旁邊疊放的蜀錦色澤鮮亮，紋樣精致，還有那兩匣子珍珠，顆顆圓潤瑩亮，在暖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這些都是昨晚皇上賞賜的，雖說是人人有份，可對剛成嬪妃的清漪來說，已是從未擁有過的珍寶，讓她忍不住一遍遍摩挲，心底滿是對未來的期許

……

……

景仁宮東偏殿內(nèi)靜得很，窗外的冬日陽光透過菱花窗，在鋪著墨色絨毯的地面上投下細碎光斑

宜貴人赫舍里明慧斜倚在鋪著錦緞軟墊的榻上，手里捧著一卷書，垂眸時眼睫在眼下投出淺淡陰影，周身透著端莊典雅的氣度，連翻頁的動作都輕柔得怕擾了這份靜

“小主，昨兒宮里的賞賜送來了?！笔膛p手輕腳走進來，捧著一方描金托盤，上面整整齊齊疊著三匹鳳尾紗、一匹蜀錦，旁邊還放著兩匣子珍珠——鳳尾紗泛著柔和珠光，蜀錦紋樣精致，珍珠顆顆圓潤瑩亮，都是昨兒除夕宮宴后，皇上按例賞給各宮嬪妃的

明慧抬眸掃了眼托盤，指尖依舊停在書頁上，沒起身查看，只淡淡嗯了一聲

侍女將托盤放在榻邊小幾上，又忍不住多嘴：“小主，奴婢方才聽外面的宮女議論，說昨晚皇后娘娘在圓明園的除夕宮宴上，特意引薦了個叫清漪的女子，那女子跳了支舞，聽說身段柔媚得很，可勾人了，宮里這會兒都傳開了——最后皇上封了她個答應(yīng)，還讓她住在皇后娘娘的長春仙館呢。”

明慧聞言，翻書的動作頓了頓，眼底卻沒什么波瀾，只在心里輕嗤一聲：瑯?gòu)眠@是急了，想借著新人重新收回宮權(quán)？

可她也不想想，皇上當初把三分之二的宮權(quán)交出去，就是厭了她在后宮里興風作浪、暗害子嗣的手段，如今怎會輕易把權(quán)還回去？給她權(quán)干嘛，讓她繼續(xù)用那些陰私手段打胎害命嗎？

她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語氣依舊平靜：“不過是個剛封的答應(yīng)，不用在意。反正她們在圓明園也待不久，等夏末，不都要回紫禁城來？到時候想見，有的是機會?！?/p>

說罷，便重新垂下眸，目光落回書頁上，仿佛方才侍女說的“后宮新鮮事”，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的風吹草動，半點入不了她的心

……

……

承乾宮正殿

承乾宮正殿暖融融的，銅爐里的銀絲炭燒得正旺，空氣里飄著淡淡的安神香

明嬪薛寶釵坐在鋪著軟墊的紫檀木椅上，懷里抱著剛滿一歲的永璟，小家伙穿著一身鵝黃色繡虎頭紋的襖子，小肉手攥著她的衣襟，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她手里的《千字文》繪本

“璟兒，看這里，‘天地玄黃’?！睂氣O聲音溫柔，指尖輕輕點著繪本上的字，逐字念給永璟聽，偶爾還會捏捏他的小臉蛋，引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殿內(nèi)滿是溫馨的細碎聲響

“小主，方才聽宮人閑聊說起，昨兒圓明園除夕宮宴上，皇后娘娘特意引薦了個叫清漪的女子，舞跳得柔媚得很，最后皇上封了她答應(yīng)，還讓她住在長春仙館呢?！笔膛p步走進來，低聲回話，生怕擾了殿內(nèi)的寧靜

寶釵念字的動作頓了頓，低頭看了眼懷里懵懂的永璟，指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眼底卻沒什么波瀾，只淡淡應(yīng)了聲：“知道了?！?/p>

她心里卻早已透亮：宮權(quán)本就依附皇權(quán)，瑯?gòu)孟虢栊氯藸帣?quán)，選人的眼光卻這般差

那清漪聽著柔媚勾人，想來不是什么正經(jīng)體面人家出身，十有八九是瘦馬一類——瑯?gòu)眠@是糊涂了，竟把皇上當成了會被幾分媚態(tài)勾走的一般男人，也不想想，帝王心思深似海，哪會被這點伎倆左右

她很快收回思緒，重新拿起繪本，繼續(xù)溫柔地給永璟念字：“璟兒，咱們接著念，‘宇宙洪荒’……”仿佛方才那則后宮消息，不過是過耳云煙，半點動搖不了她此刻的平靜——于她而言，護住永璟、安穩(wěn)度日，遠比摻和那些后宮紛爭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