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那間破舊的倉庫角落里，手心里攥著唐小雨留下的玉符殘片。它現(xiàn)在比之前更燙了，像是要燒穿我的皮膚。蘇晴坐在我旁邊，她身上的鎖鏈印記已經(jīng)蔓延到了肩膀，像一條扭曲的蜈蚣。她的呼吸聲很輕，但我能感覺到她在發(fā)抖。

“你冷嗎？”我問她。

“不是。”她搖搖頭，“是它在動?！?/p>

我低頭看著她脖子上的印記，果然，那些紋路像是活的一樣，在緩緩游走。我知道那是白無衣的力量在蘇晴體內(nèi)擴(kuò)散。她的身體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

“再忍一下?！蔽艺f，“等找到小柔，我們就能……”

“林野?！碧K晴突然打斷我，聲音很輕但很堅(jiān)定，“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轉(zhuǎn)頭看她。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藏著什么秘密。她慢慢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說過，守門人需要一個容器，而白無衣一直在找替代品?？扇绻彼D了頓，咬住嘴唇，“如果我本來就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呢？”

我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腕，“別胡說！你是蘇晴，不是什么容器！”

“可我已經(jīng)變了。”她苦笑了一下，“你沒發(fā)現(xiàn)嗎？我能感知到她的存在，我能聽懂她說的話，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我就是她?！?/p>

我猛地站起來，一把把她拉起來，“聽著，蘇晴，你不是她，你是你自己。我不會讓你變成任何人的替身?！?/p>

她抬頭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絲掙扎，“可如果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呢？如果只有這樣，才能結(jié)束這一切呢？”

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就在這時，倉庫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和蘇晴立刻躲到箱子后面，屏住呼吸。腳步聲很輕，但頻率很快，像是有人在慌亂地跑動。

“有人在嗎？”一個聲音響起，是女聲，聽起來有點(diǎn)熟悉。

我和蘇晴對視一眼，然后悄悄探出頭。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背對著我們。她的頭發(fā)很長，遮住了半張臉。

“媽？”我?guī)缀趺摽诙觥?/p>

那個女人猛地轉(zhuǎn)身，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真的是我媽！

但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她的嘴角緩緩揚(yáng)起一個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讓我脊背發(fā)涼。

“林野?！彼p聲叫我的名字，“你終于來了?！?/p>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你不是我媽……”

“我是?！彼蚯白吡艘徊?，“我是你真正的媽媽。那個被你們關(guān)在醫(yī)院里的，只是個替身?！?/p>

蘇晴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

“別聽她胡說。”我低聲對蘇晴說，但我自己都不太確定。

“你知道為什么你爸爸會離開嗎？”紅衣女人繼續(xù)說道，“因?yàn)樗滥闶堑谄邆€容器，他知道你是注定要死的人?！?/p>

“閉嘴！”我大喊一聲，舉起手中的玉符殘片，“我不想聽你編造這些謊言！”

“這不是謊言?！彼难凵裢蝗蛔兊帽瘋?，“你還記得七歲那年嗎？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你以為她是生病死的，其實(shí)……是你親手殺了她。”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砸了一下。

“不可能……”我喃喃道，“那是意外……”

“不，不是意外?！彼穆曇粼絹碓降统?，“是你打開了門，是你把黑水引了進(jìn)來。你妹妹是為了保護(hù)你才死的。”

我感覺眼前一陣發(fā)黑，幾乎站不穩(wěn)。蘇晴扶住了我。

“別聽她的！”蘇晴急切地說，“她在騙你！這些都是幻覺！”

“是嗎？”紅衣女人笑了，“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每次看到血就會特別興奮？為什么你能在夢里看到不屬于你的記憶？為什么你能和白無衣產(chǎn)生共鳴？”

我喘著粗氣，感覺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因?yàn)槟惚揪褪撬囊徊糠??！奔t衣女人一步一步向我們逼近，“你不是人類，你是門的鑰匙。你生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天?！?/p>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玉符，感覺它快要燒起來了。

“林野?！碧K晴突然抓住我的手，“看著我。”

我轉(zhuǎn)頭看她，她的眼睛里全是擔(dān)憂，但也有一絲堅(jiān)定。

“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我都相信你?！彼f，“你是林野，是我的朋友，是我要保護(hù)的人。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守門人，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你才是真實(shí)的?！?/p>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心里暖了一下。

“謝謝你，蘇晴?！蔽艺f。

就在這時，紅衣女人猛地?fù)淞诉^來！

我迅速推開蘇晴，舉起玉符殘片擋在身前。一道金光閃過，紅衣女人發(fā)出一聲尖叫，被彈開了幾米遠(yuǎn)。

“你逃不掉的！”她在地上翻滾著，聲音變得尖銳刺耳，“你早晚要回到門那邊去！”

我拉起蘇晴的手，“快跑！”

我們沖出倉庫，外面已經(jīng)是深夜了。月光慘白，照在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霜。

我們一路狂奔，直到再也跑不動為止。最后我們停在一個廢棄的游樂場里，坐在旋轉(zhuǎn)木馬旁邊喘氣。

“你還好嗎？”我問蘇晴。

她點(diǎn)點(diǎn)頭，但臉色還是很差。

“你的鎖鏈印記……”我看了一眼她的脖子，“它還在動?！?/p>

“我知道?！彼嘈α艘幌拢暗沧屛铱吹搅艘恍〇|西。”

“什么東西？”

“關(guān)于你妹妹的事?！彼粗?，“我不是完全相信那個女人說的話，但我感覺到……有些記憶是真的?！?/p>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說……我真的……”

“不?！彼驍辔?，“我是說，你確實(shí)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但那不是你的錯。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找回它，而不是被它吞噬?！?/p>

我沉默了。

“林野。”她輕輕握住我的手，“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面對?！?/p>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眼睛有點(diǎn)酸。

“謝謝你，蘇晴。”我說，“真的謝謝你?！?/p>

她笑了笑，“別客氣?！?/p>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夜風(fēng)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但這一次，我不再感到孤獨(d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