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蘇淮家的沙發(fā)上,陽光透過陽臺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屋里飄著淡淡的藥香和茶香,像是在安撫我的神經(jīng)。
可我腦子里嗡嗡作響,根本靜不下來。
那條信息還在手機屏幕上亮著:“你以為躲進這里就安全了?”配圖是監(jiān)控截圖,我和蘇淮剛走進單元樓,連我低頭看手機的動作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你臉色好差?!碧K淮把熱茶放在茶幾上,坐到我身邊,“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沒說話,只是盯著手機。
他輕輕嘆了口氣,接過手機看了眼,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角度……”他指著圖片角落,“路燈上有編號?!?/p>
我愣了一下,沒注意過這些細(xì)節(jié)。
他繼續(xù)說:“只要找到具體位置,就能查到監(jiān)控范圍,說不定能順藤摸瓜?!?/p>
我點點頭,但心里還是沉甸甸的。我不怕查不出是誰發(fā)的信息,我怕的是——他們知道我重生了。
0317病房……那是我死的地方。誰會知道這個秘密?
我忽然覺得胃一陣抽痛,像是有人狠狠攥住了我的內(nèi)臟。
我捂住胃部,身子微微蜷縮。
“又疼了?”蘇淮立刻察覺,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去醫(yī)院吧。”
“不要?!蔽覔u頭,“我……不想去那里?!?/p>
他說:“那我去藥店給你買點胃藥?!?/p>
我看著他起身走向門口,背影挺拔,動作干脆利落。這一刻,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
前世我病重時,醫(yī)生大多是冷冰冰地宣判死亡時間,而他是唯一一個會在我打完鎮(zhèn)痛針后輕聲問我:“還疼嗎?”
有時候半夜胃痛難忍,他會陪我坐到天亮,一邊翻病例一邊低聲說:“你不是一個人?!?/p>
可我那時已經(jīng)不相信任何人了。
我靠在沙發(fā)上閉眼休息,想著剛才那條信息,心跳越來越快。
如果……真的是嚴(yán)歷琛干的呢?
他怎么會知道我是重生的?
我猛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蘇淮已經(jīng)回來了。
他手里拿著一瓶胃藥和一包溫?zé)岬拿缀?,遞給我:“先吃點東西,別空著胃吃藥?!?/p>
我接過,喝了一口,喉嚨有些哽咽。
他坐下,看著我:“林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一怔,手里的米糊差點灑出來。
他繼續(xù)說:“從你刪掉嚴(yán)歷琛聯(lián)系方式開始,你就變了。你不再怕他,也不再躲他。你好像……早就知道他會怎么做。”
我咬住嘴唇,喉嚨發(fā)緊。
我不想說。
真的不想說。
可胸口堵得難受,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繭而出。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很輕:“我不是……普通的胃病?!?/p>
蘇淮愣了一下,沒說話。
我繼續(xù)說:“我得了癌癥。晚期。醫(yī)生說我最多活不過半年?!?/p>
他眼神變了,帶著震驚,還有一絲心疼。
我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恨嚴(yán)歷琛只是因為他不信我生???不是的。是因為……我死過一次?!?/p>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下來。
“我死在0317病房,那天晚上,心電監(jiān)護儀的聲音越來越慢,最后變成了長音。我記得嚴(yán)歷琛站在床邊,說‘你以為我真的會娶你?不過是你自作多情罷了’?!?/p>
“我死的時候,他連最后一面都沒見我?!?/p>
“然后……我醒了。”
我抬起頭,看著蘇淮的眼睛:“我重生了。我知道他會怎么對我,所以這次,我不想再愛他了?!?/p>
屋子里安靜得可怕,只有窗外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
蘇淮沉默了幾秒,然后握住我的手:“所以你刪掉他的聯(lián)系方式,是因為你已經(jīng)知道結(jié)局了?”
我點頭,聲音哽咽:“我不想再被命運牽著走,可現(xiàn)在……我好像又回到了原點?!?/p>
他看著我,眼神堅定:“你不是原地踏步。你在自救。”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街道:“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換個地方重新開始?!?/p>
我愣住:“離開?”
他點頭:“對。只要你愿意?!?/p>
我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舊傷疤。那是化療留下的,已經(jīng)淡了,可我記得那時候的痛苦。
我抬頭看他:“如果他們跟來了呢?如果這就是我逃不開的命運呢?”
他轉(zhuǎn)身,走到我面前,蹲下來看著我:“命運不是注定的,是你怎么選擇的結(jié)果。只要你愿意,就能改變它。”
我看著他的眼睛,心里第一次泛起希望。
“我……不想再一個人面對這一切?!蔽艺f。
他笑了笑,輕輕抱住我:“你不是一個人?!?/p>
我靠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心里竟然有些安心。
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咚、咚咚、咚”的敲門聲。
節(jié)奏怪異,像是某種暗號。
我和蘇淮同時僵住。
他慢慢松開我,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望出去。
外面沒人。
可緊接著,門外響起低語:
“林晚,你真的以為能逃得掉嗎?”
我渾身一顫,胃部再次抽痛,冷汗順著脊梁滑落。
蘇淮回頭看我一眼,眼神里滿是警惕。
我靠在沙發(fā)上,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他們是誰?
他們怎么知道我重生了?
我忽然想起前世,嚴(yán)母曾說過一句話:
“林晚,你不配做嚴(yán)家的兒媳?!?/p>
難道……是她?
我顫抖著開口:“蘇淮……我們……還能逃嗎?”
他回頭看向我,眼神堅定:“只要你愿意,就能?!?/p>
我看著他,眼里有淚光晃動:“你說得對……我不想再躲了。”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那我們就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操控這一切?!?/p>
我點頭,心里第一次有了方向。
可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聲冷笑:
“林晚,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和蘇淮對視一眼,空氣仿佛凝固。
我知道,真正的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
蘇淮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沒擰動。
門外的聲音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低啞又陰冷:“林晚,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死死攥住沙發(fā)墊的邊緣,指甲幾乎陷進布料里。胃部的絞痛像一條蛇,一圈圈收緊。
蘇淮沒有回頭,聲音壓得很低:“別出聲?!?/p>
他蹲下身,拉開鞋柜最底層的抽屜,摸出一把折疊刀。銀光一閃,刀刃彈開,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意。
我屏住呼吸。
他慢慢起身,背對著我,握刀的手垂在身側(cè),腳步輕得像一片落葉,貼著墻往玄關(guān)移動。
門外沒有再說話,只有風(fēng)穿過樓道的嗚咽聲。
我盯著他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我想叫他小心,卻連喉嚨都僵住了。
他站在門邊,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
外面空無一人。
走廊燈明明滅滅,映出一地扭曲的影子。樓梯口的鐵門微微晃動,仿佛有人剛剛離開。
蘇淮快步走出去,朝樓梯口看了一眼,又低頭檢查門縫和門檻。
我聽見他低聲說:“有東西?!?/p>
他彎腰撿起一張紙條,上面用紅筆寫著幾個字:
“你逃不掉?!?/p>
我?guī)缀跻贿^氣來。
他捏緊紙條,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得嚇人:“他們進過這棟樓?!?/p>
我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他關(guān)上門,走到廚房,把紙條放進鍋里,倒了一點水,又打開煤氣灶。
火苗騰地竄起來,紙條在鍋底蜷曲、焦黑,最后化成灰燼。
我看著他做完這一切,才終于找回聲音:“你……怎么會有刀?”
他沒立刻回答,只是把鍋放在水槽里,沖干凈殘留的灰。
“我猜到會有這一天?!彼f,“有人盯上你,不是一兩天的事了?!?/p>
我愣住。
他轉(zhuǎn)身靠在水槽邊,看著我:“林晚,你是不是還瞞了我什么?”
我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這條信息、這張紙條,還有那張監(jiān)控截圖?!彼Z氣冷靜,“都不是普通人能輕易做到的。他們知道你重生,甚至可能知道你的身體狀況?!?/p>
我咬住嘴唇:“所以呢?”
他走近一步:“所以他們在測試你,看你會不會露出破綻?!?/p>
我渾身發(fā)冷:“你是說……這只是一個開始?”
“是?!彼曇舫亮讼聛?,“他們不會停手,除非你徹底崩潰?!?/p>
我靠在沙發(fā)上,手指緊緊扣住掌心。
我重生后做的每一件事,刪嚴(yán)歷琛的聯(lián)系方式、避開所有與前世有關(guān)的人、甚至故意放慢病情惡化……我以為我在掌控一切。
可現(xiàn)在看來,我只是被逼著一步步走入他們的陷阱。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我聲音很輕。
蘇淮看著我,緩緩開口:“要么逃,要么戰(zhàn)?!?/p>
我抬頭看他。
他眼神堅定,沒有一絲猶豫:“你想選哪個?”
我沉默了幾秒,終于說:“我不想再逃了?!?/p>
他點點頭,伸手握住我的手:“好,那我們就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操控這一切?!?/p>
我看著他,心里第一次有了方向。
可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新信息。
我低頭一看,手指猛地一顫。
信息內(nèi)容只有兩個字:
“游戲?!?/p>
發(fā)件人是個陌生號碼,而配圖是一張照片——
是我坐在沙發(fā)上的樣子,正是剛才的畫面。
我驚恐地抬頭看向蘇淮。
他也看見了。
他臉色變了,迅速拿起手機翻找監(jiān)控記錄。
我顫抖著問:“怎么了?”
他盯著屏幕,聲音冰冷:“他們……一直在看我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