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疼。
"游戲"兩個字在黑暗里泛著幽藍,像是某種嘲諷。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不敢點開更多內(nèi)容。蘇淮已經(jīng)站在我身后了,他伸手按住我的手背,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別怕。"
我不確定自己是在發(fā)抖還是心跳太快。監(jiān)控畫面還在循環(huán)播放——我縮在沙發(fā)角落,頭發(fā)凌亂,眼神驚恐。蘇淮蹲在玄關檢查門縫的畫面也一幀不漏地錄了下來。
"他們一直看著我們。"我說話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蘇淮把筆記本電腦抱到茶幾上,鍵盤敲擊聲突然變得很響。他的眉頭皺得很緊,調(diào)出幾個監(jiān)控畫面比對:"這個角度……是從樓道對面的通風口拍的。"
我盯著屏幕上的通風口,鐵柵欄縫隙里隱約能看到半截鏡頭。胃部又開始抽痛,像有根鋼絲在里面攪動。
"林晚。"蘇淮忽然開口,"你還記得陳明遠醫(yī)生嗎?"
我愣住。這個名字像根針,扎進記憶深處。那是我確診時的主治醫(yī)師,總愛用鋼筆敲病歷本,說我的癥狀不太符合常規(guī)。
"上周三凌晨兩點四十七分,有個境外IP登錄了他的醫(yī)療系統(tǒng)賬號。"蘇淮調(diào)出數(shù)據(jù)流,"這個賬號最近三個月在暗網(wǎng)活躍,交易記錄顯示……有人在買賣我的病歷。"
我感覺喉嚨發(fā)緊。陳醫(yī)生總說我的病情特殊,建議做更深入的檢查。但嚴歷琛覺得我在小題大做,最后不了了之。
"等等。"我忽然想起什么,"去年冬天我去復診,看見他在醫(yī)院走廊和……和嚴母說話。"
蘇淮的手指停在鍵盤上。
窗外的風聲更大了,吹得窗簾撲簌作響。我想起那天的情景——陳醫(yī)生背對著電梯,手里攥著什么東西。嚴母站在他面前,表情很嚴肅。我剛想走近聽聽他們在說什么,嚴歷琛就把我拉走了。
"當時嚴歷琛說我該多休息,沒讓我追問。"我聲音發(fā)顫,"可現(xiàn)在想想……他們好像在爭論什么。"
蘇淮打開另一個界面,調(diào)出陳明遠的社交軟件記錄。最新動態(tài)是張東南亞的風景照,配文:"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他在躲避什么。"蘇淮說,"或者說……有人逼他離開。"
我盯著照片里碧藍的海水,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車牌。那是個模糊的輪廓,但隱約能看清前面幾個字母——和嚴家名下的某家公司縮寫一致。
胃部猛地一陣絞痛,我蜷起身子。蘇淮立刻放下電腦,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先吃點藥。"
他起身去拿藥瓶,我趁機擦掉眼角的淚。重生后第一次見到嚴歷琛那天,他就說過:"你以為你能逃得掉?"那時候我以為他在威脅,現(xiàn)在才明白……
"林晚。"蘇淮回來時表情很凝重,"如果這是個游戲,我們就得知道規(guī)則。"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有薄繭,溫度很穩(wěn)。我看著他,忽然想起化療時的場景。每次鎮(zhèn)痛針打完,他都會問:"還疼嗎?"
"我想知道真相。"我說,"不管要付出什么代價。"
蘇淮沉默了幾秒,輕輕點頭。他轉身調(diào)出一個加密文件夾,里面全是我的病例和檢查報告。最上面一頁標著紅圈,寫著:"異?;蛲蛔儭柽M一步研究。"
"你的癌細胞確實不尋常。"他的聲音很輕,"它擴散的方式,像是……有人刻意引導。"
我渾身發(fā)冷。重生前最后一次搶救,心電監(jiān)護儀的波紋越來越慢。嚴歷琛站在床邊說:"你以為我真的會娶你?不過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原來從那時起,他們就在布局了。
"我們現(xiàn)在怎么做?"我問。
蘇淮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我可以潛入深網(wǎng),找到那個發(fā)布你信息的人。但需要你幫忙。"
我點頭。他遞給我一個U盤:"這里面是醫(yī)院三年內(nèi)的人員進出記錄。你比我更了解那些醫(yī)生,也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
我接過U盤,金屬外殼冰涼。忽然聽見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不是短信,是來電鈴聲。
陌生號碼。
我和蘇淮對視一眼,他做了個"別接"的手勢??赦徛暪虉?zhí)地響著,像催命符。
最終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林小姐。"是個沙啞的男聲,帶著電流雜音,"勸你別查太深。"
我死死攥住手機:"你是誰?"
對方笑了一聲:"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然后掛斷。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蘇淮迅速插上另一根網(wǎng)線,屏幕閃爍幾下,突然彈出一個新窗口。
血紅色的字幕:
**別查了**
背景音樂自動響起,是我們剛才在客廳的所有對話錄音。我看見自己的影像在屏幕上顫抖,蘇淮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他們在看我們。"我說。
蘇淮直接拔掉電源插頭。黑暗瞬間吞沒了房間,只有窗外的月光像刀片一樣割進來。
"他們知道我們會查。"我聲音發(fā)干,"所以故意留下這些線索。"
"是試探。"蘇淮靠在椅背上,"看看我們會走多遠。"
我轉頭看他。他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硬,可我知道,這個男人曾經(jīng)徹夜陪我數(shù)星星,只為分散我對疼痛的注意力。
"蘇淮。"我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對不起,把你卷進來。"
他轉過頭,眼神亮得驚人:"你不是一個人。"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這次是真的有人來了。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
我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還有蘇淮握緊刀柄時指節(jié)發(fā)出的細微響動。門縫里透進一縷光,有人站在門口。
"林小姐?"是樓上的鄰居王阿姨,"這么晚了,方便開下門嗎?"
我看了眼蘇淮,他示意我別出聲。王阿姨在門口徘徊了幾分鐘,最終嘆口氣走了。
"他們可能找人假扮鄰居試探。"蘇淮低聲說,"現(xiàn)在的情況比想象中復雜。"
我盯著電腦黑屏,剛才拔掉電源時的畫面還殘存在視網(wǎng)膜上。那句"別查了"像根刺扎在心里。
手機又震動起來。
這次是短信,來自陌生號碼:"你查不到真相的。"
我攥著手機的手開始發(fā)抖。蘇淮伸手想拿走手機,我卻躲開了。這不是恐懼,是憤怒。
"他們怕我們查到什么。"我說,"所以才一直警告。"
蘇淮沉默片刻,重新插上網(wǎng)線。屏幕亮起的瞬間,血紅文字又出現(xiàn)了:
**你以為這是第一次嗎**
畫面切換,出現(xiàn)一張泛黃的病歷單。上面赫然是我的名字,日期卻是重生前半年。
"這是..."我渾身發(fā)冷。
蘇淮快速翻看記錄,突然停下。某頁角落有個小字備注:實驗體-07號。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們早就..."
話沒說完,樓下傳來汽車急剎聲。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我和蘇淮沖到窗邊,借著路燈看見王阿姨躺在地上,手機摔碎了一地。
"快叫救護車!"我抓起外套就要開門。
蘇淮攔住我:"等等。"
他打開監(jiān)控回放,我們剛才在窗邊的身影清晰可見。但更令人不安的是,畫面右下角顯示這段視頻拍攝時間——五分鐘前。
"他們在引導我們。"蘇淮說,"每一步都在預料之中。"
我看著樓下混亂的場景,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么偏偏是今晚?"
蘇淮的表情更凝重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們已經(jīng)接近某個關鍵點。"
電腦突然自動彈出新窗口,是段加密信息。蘇淮破解時發(fā)現(xiàn)需要生物識別,而解鎖條件竟然是我的血液。
"這不像是威脅。"他看向我,"更像是...邀請。"
我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光標,心跳越來越快。重生后的每個夜晚,我都在和疼痛對抗??涩F(xiàn)在,疼痛變成了某種提醒——提醒我還活著,提醒我要找到真相。
"用我的血。"我說。
蘇淮愣住。
"如果這是場游戲,"我扯開袖口,"那就陪他們玩到底。"